第303章 阿巫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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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蝶抱着古琴从屋外走进来。</p>

与院子里擦着袖刀的无牙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彼此冷冷对视一眼。</p>

“顺夕大哥？”蓝蝶忽然出声喊道，闻言无牙立刻起身望去，却在背转向蓝蝶的一瞬间，背后空前而来的威慑之力令他心有忌惮。</p>

“蓝蝶！哪里有我大哥……你要杀我？”</p>

蓝蝶若无其事收敛起来，“没有。看错而已。”</p>

随即推门进了屋子。</p>

屋子里躺着的就是梵尘瑾了。</p>

穿着单薄的衣服，屋子里也不冷。</p>

蓝蝶顺手褪下了自己外衣，“夫人感觉好些了么？”</p>

梵尘瑾默默转过头来，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p>

“别再跟无牙过不去。他每日守在院子里，很辛苦。”</p>

“我知道……”蓝蝶声音低了下来。</p>

“阿巫前辈将古琴交给你保管，是信任你，重任你，你若再像以前那样，就不必留在我身边。”</p>

梵尘瑾的语气很冷，带着死寂。</p>

倒是没有多大的怒气或者怨气，她基本没什么气了。</p>

延龙丹是延续了她的命，可是她自己却已经没有任何想续命的念头了。</p>

阿巫不在了。淬鸢不在了。他们虽然不是为她而死，却多少都有她的因由。</p>

最最不可解释的就是和曜，和曜是真真实实为了她而送命的。</p>

当听说和曜为了去找小爷告知她的病情而本路被皇城守军误杀的时候，梵尘瑾一时间惆怅极了。</p>

沈沧海是死在她的手上，为何要让和曜的命也断在她手中……</p>

司幻莲拿着延龙丹回来的时候，她紧紧的闭着嘴不肯长开。</p>

他废了老大劲才将她的嘴撬开。</p>

延龙丹是新制的，还带有土腥味。她扭开头不肯吞咽。</p>

司幻莲便命人捣碎了一口一口强灌下去。</p>

“你必须给我吃下去。”</p>

“你必须给我活下去。”</p>

“那是和曜用一条命换来的，是你欠他的。”</p>

“你的命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不许死。”</p>

她闭住了眼睛不再说话。</p>

司小爷要先返回苍城去。</p>

霍家村的困境已经解决了，出城之路也开通了。</p>

央帝原本准备表达感激之情，厚重封赏的。</p>

可是看司小爷那姿态显然是一刻都不愿意继续留在皇城。</p>

“还是让司幻莲先走吧！”大臣们也纷纷规劝，“早一日走早一日安生。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p>

他们是怕司幻莲突然又怒从心起，带兵威胁朝廷。</p>

于是央帝草草的派人送了一车新鲜的淮南橘给司幻莲，又送了些宫廷中的字画。</p>

司幻莲看也没看原封不动的一车又给送回到百里府。</p>

柒小小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园子。</p>

司幻莲看了她半天不明就里。</p>

“小爷，您不记得了我了？”</p>

司幻莲摆了摆手正要让人赶她出去，柒小小却突然跪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p>

“这是阿巫前辈让我带着来见小爷的。”</p>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司幻莲。</p>

阿巫去画舫找她的时候是跟着青鸟一道去。</p>

从青鸟的态度推摸出阿巫的身份并不怎么显赫。</p>

但是那是个很稳的长者，柒小小到底要比青鸟年长，一眼就看出阿巫并非普通人。</p>

“你想要去小爷身边么？”</p>

柒小小警惕的盯着阿巫，不清楚她话里的含义。</p>

“你不用戒备我，我对你没有危险。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去做司小爷的侍妾。”</p>

柒小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清醒了过来。</p>

“你是什么人？你是小爷的？”</p>

“我是小爷身边的巫医。准确说，是音夫人的巫医。但是如今夫人她身子羸弱，多半照顾不到小爷，我听说了你与小爷之间早有相识，想问问你的意思。”</p>

柒小小立刻暗恼的看向青鸟。</p>

青鸟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在画舫姐姐的面前低下了头。</p>

她是有这个心思重新得到司小爷的关注。</p>

她甚至设计了无数个重逢的场景。</p>

可是这些场景都需要知道小爷的动向。</p>

所以才会迫不得已来笼络青鸟。</p>

不料这个死丫头这么不成器，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把自己给出卖了。</p>

她也打听过小爷身边的音夫人。</p>

都说这个女人是个病秧子，十天里头有九天是窝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的。</p>

可是身份倒是显赫，居然是复国的南陵公主。</p>

不过南陵国复国后也是内乱不断，说不清这一国什么时候又覆灭了。</p>

她在暗中也偷偷跟梢过梵尘瑾。</p>

不过着实不容易，她出门次数少，身边又有无牙和顺夕保护着。</p>

两人都是与非门高手，防范心十分重。</p>

青鸟却说那音夫人没什么厉害的，就空长了一张冷冰冰的脸，厉害的也就是她身边的两名护卫了。</p>

那巫医也是个软脾气。</p>

见到阿巫以后柒小小敏锐的察觉出阿巫并非软脾气，只不过懒得与青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罢了。</p>

要收拾她还不是摆摆手指的事情。</p>

“请问前辈，是夫人的意思么？夫人她可愿意？”</p>

做人总有个先来后到。</p>

就算以前是她先认识的小爷，可那会儿自己年轻不懂事，觉得小爷身世复杂又卑微，还遭到整个北央皇室的驱逐，根本不看好他。</p>

后来他几次回来都觉得他是个活不长的人。</p>

可到了如今她自己年老色衰，在画舫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如果不是画舫的姑娘们念旧，她大概就要被赶出去了。</p>

随便找一个富商家里给人做小妾，日后的生活只会更加的不堪。</p>

这个时候司幻莲入城了，柒小小蓦然间看到了旧时的一道阳光。</p>

阿巫没有正面回答她。</p>

“如果让你伺候小爷，你是否愿意？”</p>

柒小小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需要再掩饰。</p>

在阿巫面前掩饰并没有什么好处。</p>

于是十分赤骨的说，“我愿意伺候小爷！这辈子我唯一愿意伺候的人，只有小爷。”</p>

阿巫并不为她的话而有半分动容。</p>

柒小小立刻又敏锐的改口，“我也愿意伺候夫人。夫人就是我的主子。”</p>

阿巫的眼神凌厉了几分，“夫人不需要你来照顾。我自然会安排人照顾。你只记住永远不需要去打扰她就可以了。”</p>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p>

一个身体羸弱连出门都困难的正房夫人，还不需要她来照顾，那小爷不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么。</p>

柒小小到底是画舫出身的人，将面上的情绪控制的一丝不乱。</p>

“小柒感恩夫人与前辈的赏识与信任。一定会照顾好小爷的。”</p>

“还有一件事。”</p>

“前辈请说。”</p>

“虽然你在小爷身边，但你永远只能做个侍妾。”</p>

柒小小眼底里闪过一抹阴翳。</p>

但是她不怕啊。音夫人既然体弱多病，什么时候死了还不一定。</p>

一旦这个夫人死了，以后自己的地位不就是小爷说了算。</p>

自己只需要讨好小爷，还愁没好日子过？</p>

“你也不能有孩子。”</p>

阿巫说出这句话是很平静，稀松平常的就像在说今日天气有点凉似的。</p>

柒小小身子晃动了一下。</p>

她暗暗偷瞥了一眼青鸟，青鸟的表情让她相信她也是完全不知情的。</p>

可是青鸟不是柒小小，她对阿巫没有那么重的戒备心。</p>

“我说阿巫前辈，您也太横霸了吧。生养孩子那是姐姐的事情，怎么能是你一个下人……”</p>

阿巫一根手指指向了青鸟咽喉的位置。</p>

青鸟骇住了，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p>

嘴唇在颤抖着。</p>

“你……你要做什么……”</p>

“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在让你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乱开口。人的性命是很脆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