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南陵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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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驰而来的时候司幻莲与梵箬篱并驾而驱。</p>

一席黑袍，一席金氅，一个锐利如鹰隼，一个淡然如雨水。</p>

淬鸢与无牙跃下马来的时候都惊了一下。</p>

心底里暗暗懊恼，是犯了大错了。</p>

马车一近，小爷一跃而下几步走到马车前折起了帘子。</p>

她果然躺在里头，面色如灰。</p>

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无牙，无牙垂首站立在一旁一动不敢动。</p>

“快！大夫在府里等着，我们回府再说。”梵箬篱在身后也是着急，可是自己姐夫挡着他也不敢说什么。</p>

那大夫都是南边的大夫，见着梵尘瑾这病都吃不准病灶。</p>

“怎么年纪轻轻内体会伤着如此之甚？”</p>

淬鸢在屋内伺候着，无牙便堪堪落在了司幻莲和梵箬篱的眼里。</p>

小爷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人直接抵在了墙壁上。</p>

“小爷！”梵箬篱伸手过来挡，被一个眼神镇住。</p>

她身子虚，她经不住这番颠簸。</p>

所以他才什么都没给她说。</p>

一旦知道梵箬篱有难，没有人会比她更着急。</p>

体弱之人急不得。</p>

可是他心里又恼恨，既然他都已经出兵了，她怎的还是不肯信他。</p>

非要亲自追来不成？</p>

他出兵霖城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连知道他全盘计划的和曜都不敢在梵尘瑾面前乱说话。</p>

吓得躲都来不及。</p>

“她是怎么听说的？”</p>

无牙没说话，眼睛朝着屋子里望了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是里头那丫头的锅。</p>

梵箬篱其实一见淬鸢不知踪影大抵就猜到她去哪儿了。</p>

这时候却也不得不为她说话。</p>

“是我让淬鸢去姐姐身边的。若我……若我有个闪失，淬鸢今后也好继续照顾姐姐。不必留在我这头陪葬。”</p>

司幻莲的神情却是愈发凌厉。</p>

“将她留在你身边，便是给你陪葬的。你不舍得她死，就好好守住你的城。而不是将她打发给别人。”</p>

姐姐是姐姐，姐姐不是别人。</p>

但是梵箬篱没有与司幻莲争，他知道姐夫说的有道理。</p>

何况司幻莲会如此大怒，也是因着淬鸢硬是把姐姐拖来了。</p>

他知道长姐大病过一场，之后身体就再也没有恢复过来。</p>

姐姐说那是母亲一族的宿命。可是他心里知道，是姐姐独自承担了那一份宿命，硬生生将他排除在外了。</p>

“阁主醒了。”淬鸢一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凝重的气息。</p>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梵箬篱。</p>

梵箬篱待她很好，从来没有拿她当下人。</p>

每次她挺身而出去保护他的时候，他嘴上说完谢谢后却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顿说教。</p>

后来她明白了，他不需要她去为他拼命。</p>

可是那是阁主交给她的任务。</p>

保护阿篱公子，阿篱公子是阁主最重要的人。</p>

再一次次的争吵之后，淬鸢生气过，想要回到阁主身边。</p>

可是却看到梵箬篱的遍体鳞伤，他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痕。</p>

她慢慢的靠近他，却听到他在喃喃自语。</p>

“阿篱别怕，阿篱别怕……阿篱一定可以的，阿篱要变得强大，更强大，才能保护姐姐，保护家人……阿篱答应过阿娘的，要成为姐姐身后最强的依靠。无论姐姐嫁给了谁，谁都不能欺负姐姐！”</p>

梵箬篱，他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强悍的男子。</p>

他没有那种凌厉与张狂。</p>

他更多的是一份斯文与儒雅，是南国小公子的精致与剔透。</p>

是谈书论画，是棋盘上觥筹交错。</p>

即使身在西荒鬼面部落的时候也未曾伤的如此不堪而狼狈。</p>

但是他始终咬着牙，始终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丝风度。</p>

他是真正的南国公子。</p>

他有那份温柔，那份风轻云淡。</p>

然而天下乱世却已经容不得他这份清闲了。</p>

虽然知道他会生气，但淬鸢还是毅然决然去向苍城的阁主求救。</p>

因为她明白这才是她存在的意义。</p>

她是阁主送到阿篱公子身边保护他的人。</p>

她所要做的只是保护他，而不用在意那是否他真正所要的。</p>

“你可以恨我，责备我，公子。可我依然会保护你，只要我还在你身边。”</p>

梵箬篱正要进屋，但抬起腿的一瞬间他又停住了。</p>

侧目看了一眼司幻莲。</p>

直到司幻莲微微颔首答应，他这才缓步走了进去。</p>

淬鸢退出来转身关上替他们姐弟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感觉到背后偌大的肃杀之气。</p>

“小爷。”她乖乖的转过身来。</p>

“淬鸢，你跟我过来。”</p>

淬鸢愕然的抬起了头。</p>

小爷的声音里似乎没有怒气，但有着一种恐怖阴沉之气。</p>

“你看到你阁主的样子了？”</p>

“看、看到了。”</p>

“她还是你以前的那个阁主么。”</p>

“阁主永远是淬鸢的阁主！”</p>

小丫头抬起脸来，倔强而坚韧的看着他。</p>

这倒是司幻莲没有想到的，她是纵琴阁的另类，她身上没有杀气。</p>

但是她同样从小经受过无数的训练与磨炼。</p>

她毫不畏惧！</p>

“我的意思是，她不再是纵琴阁的阁主了，与非门已经不复存在了。”</p>

“可是阁主还在！”</p>

“她一身修为已散去。以后你若是有任何需要仰仗她的地方，来找我。”</p>

“小爷？”</p>

“既然我接下了琴门门主之位，我就会尽到我的责任。这一次我便绕了你，但下一次你若再绕开我直接去找她，你就不必存活于世了。”</p>

“淬鸢明白了。”</p>

司幻莲转身就走，淬鸢却突然拉住了他，“阁主的功夫还会恢复么？”</p>

“大抵是不会了。”</p>

“那……那她也不能在用古琴了是么？”</p>

“什么古琴，释魂琴不早就被毁了。”</p>

“镇魂古琴。”淬鸢眨了眨眼睛，这也是她此次去找梵尘瑾的原因之一，她知道消失的与非门最后一把琴去哪里了。</p>

“与非门还有一把琴？”</p>

“那把琴原本是藏在守琴阁玄桦古琴之内的。”</p>

司幻莲忽然想起了蓝蝶确实提过她在找一把消失的古琴。</p>

原来是真的存在的。</p>

梵箬篱这时候从里屋走了出来，“姐姐要见你。”</p>

司幻莲看了一眼淬鸢，眼神中带了一丝威胁与警告，然后抬步走进了里屋。</p>

霖城与苍城比算的暖和多了。</p>

可她还是蜷缩在一团团的棉被之间，屋子里打着的暖炉要把人蒸出汗来。</p>

“小爷。”</p>

她脸色苍白的，虚弱的，慢慢的伸出纤细的手指来。</p>

他握住了，在她床边坐下。</p>

为什么要赶过来！</p>

他想质问她。可是看到她这副已经不堪重负的样子，默默的忍下了。</p>

“谢谢你！”</p>

“你以为我不会救他？”</p>

梵尘瑾有一丝狼狈。</p>

她完全没有想到过司幻莲会帮阿篱这件事情。</p>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镜王弥荼要比梵箬篱厉害的多。</p>

东桑国要比刚刚复国的南陵国值得笼络的多。</p>

若是今天父亲梵彦笙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不管他的女儿是不是在苍城，他是一定会攻打苍城的。</p>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p>

“我只是在想，若今天换做父亲……”</p>

“小音，我说过我不是你父亲。你父亲不允许你软弱，不允许你做一个废人，但是我允许你。只要在我身边，你什么都做不了也无妨。”</p>

“你也会那样保护阿篱么？”</p>

司幻莲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我的夫人求我，我会考虑一下保护那位小舅子。”</p>

梵尘瑾怔了片刻，在司幻莲以为自己把她吓住了，正要收回自己的玩笑话的时候。</p>

她忽然笑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