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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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北央皇庭经历过的最阴暗的十天。</p>

圭羊公的百穿营围拢了皇宫内外，到处搜索襁褓中的央帝的下落。</p>

孩子的生母只好抱着孩子跟着凡音和沐涯泊躲入了宫廷下的暗道里。</p>

但是地下的甬道只是为了让以前的与非门出入方便，虽然存了一些粮食和水，但挨不过几天。</p>

“从这里应该可以出去的吧？”和曜满怀希望。只要离开了皇宫，小爷的莲生军就等候在城外百里处，随时可以入城抵抗百穿营。</p>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和曜义不容辞，“小爷你们请在这里等候，由我一人出去，这就带着我军回来救你们。”</p>

沐涯泊神色黯淡，“这里所有的通道只能离开宫墙，但是出了宫后圭羊公一定已经封锁了整个城门，恐怕要出去要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p>

和曜却义无反顾。</p>

司幻莲看向和曜，“我和你一起去。”</p>

“可是小爷……”</p>

“你和军中的北央人一直处的不愉快。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前去他们不肯听从于你。”</p>

“这。”和曜不得不承认，虽然大家对于司小爷都是臣服的，但是西荒人和北央人之间却有着天然的隔阂。</p>

那倒不是故意谁看不起谁，而是生活习俗和观念的不同。</p>

“等我回来。”司幻莲这句话只对着凡音一个人说道。</p>

凡音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要离开没有人挡得住她。</p>

可是还有年幼的央帝，还有刚刚与央帝母子团圆的真纳箬太后，还有终于正身返回了皇城的沐涯泊和前掌琴阁人。</p>

他们是将北央皇朝支撑下去的人，不容有失。</p>

“我等你回来，小爷。”</p>

司幻莲去了。一去就是十天。</p>

那十天中他们食物吃完了，凡音就跟着沐涯泊趁着入夜出去偷吃的，好在地道四通八达，到御膳房也十分的方便。</p>

可是被圭羊公发现了食物莫名其妙减少以后终于在第五天加重了巡逻，而且开始掘地三尺找地道入口。</p>

沐涯泊不得不封死了好几处出入口。</p>

一直到了第八天的时候他们连水都喝完了。</p>

沐涯泊看了一眼那对母子，他们不仅仅是央帝和太后，那个孩子也是沐家的子孙。</p>

等他长大成人，沐氏一族就再也不仅仅是央帝背后永不见人的辅佐之臣了，他们就是真正的北央人了。</p>

“他会回来的吧。他是隐娘的孩子，隐娘至始至终都对与非门忠心耿耿。对香珺前辈毫无怨言。”</p>

“你们命沐影之假冒我娘亲，继承阁主之位，嫁给筑南王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p>

“她是香珺前辈的弟子。”</p>

“她可曾有过一丝犹豫？”</p>

“与非门门规森严，不容置疑。”</p>

“然而你在这个时候还指望她的孩子继续对与非门毫无怨言？”</p>

“……”沐涯泊狠狠一咬牙。“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我们冲出去就是了。反正生死在一线间。”</p>

“师父。”</p>

“我没有资格做你师父。”</p>

“师父又何必说负气的话。师父也是心存北央的，心存朝廷心存天下百姓，否则师父不会这个时候回到皇城。”</p>

“那又如何我还不是什么都做不到。”</p>

“当年师父会离开皇城，是因为谡融衡以沐氏族人性命相要挟吧。”</p>

想起与非门上上下下的门徒，连一向心思城府极深的沐涯泊也心有戚戚，忍不住黯然落泪。</p>

“那些孩子……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加入与非门又有多少人是自愿的？还不是因为家中凄苦，养不起他们，有些是被父母卖来的，有些则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懂事的孩子……”</p>

听到这些凡音不由得也沉默了起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顺夕的时候，他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p>

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龇牙咧嘴，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为了帮无牙找一口食物。</p>

“师父，我们会出去的。小爷会回来的。”</p>

司幻莲一定会回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p>

……</p>

百穿营已经守住了城门，并且假传太后旨意已命辅政王回到边关驻守，不得诏不入皇城。</p>

司幻莲带兵想要入城就只有硬闯了。</p>

“小爷，请三思！我们人数只有数千，硬闯进去损失惨重，况且附近驻守的央军随时会赶到，那时候我们就腹背受敌了！”</p>

说话的是一个副将，但他所说的也正是大部分将士的心声。</p>

和曜心里着急，沐姑娘在宫里头，被困在狭隘逼仄的皇宫地道里。小爷是必定会强入相救的，哪怕一人一卒。</p>

如果说有什么是他们的司小爷唯一放不下的话，就是这位沐姑娘了。</p>

“小爷？”</p>

“传令下去。与我攻城。不是死令，不愿意与我司幻莲同战的随时可以返回苍城，绝不会动摇在莲生军中的地位。”</p>

“小爷！你这样说的话……”</p>

“但今日肯留下与我一战的人，我司幻莲铭记在心。他日封公行赏，我以我司幻莲自己的这一份相赠。你们都是我的恩人！”</p>

“啊！”</p>

和曜一字一言分毫不差的将司小爷的话传了下去。</p>

整军沉默了下来。许久不见一个人有动静。</p>

这时候有一个士兵走了一步，他走出了队列，向着小爷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站立礼。</p>

“我是从西荒部落来的。当时入军的时候只是因为小爷的军队是唯一不问你是来自哪里的。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我愿意为苍城而战驻守苍城是因为在苍城里也有饭吃。可是我不是北央人，今日不必为央帝而战。告辞！”</p>

他说完了以后脱下了所有的铠甲。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束衣。</p>

那意味很明显了。</p>

和曜心里一冷。只要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接着就有第三个人……</p>

和曜默默的看了一眼北央的天色，真的是晦暗晦暗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热烈的阳光了。</p>

他想念西荒。</p>

和曜按照小爷的吩咐，下去给了那名士兵一些盘缠好让对方能够回到苍城去。</p>

但是在那名士兵走来接过盘缠的一路上，不断的被人绊倒。</p>

最后那名士兵自己火了起来，回头怒骂，“你们绊老子干将的！”</p>

“叛徒！”</p>

“孬种！”</p>

“杂碎！”</p>

……</p>

这时候又冲过来一个正装的将士，扑向退下了铠甲的士兵就一顿拳打脚踢。</p>

和曜因为小爷早有交待过，绝对不能欺压离开的人，所以好心上前去阻止。</p>

他原本以为出来打人的是北央的士兵，可是却发现是一个西荒人。</p>

“个毛耗子，别说你是西荒的人！管你是哪个部落的，你回去以后都是丧家之犬！”</p>

“也怪不得你的部落要被灭族，都是你这样的孬种害的！”</p>

“叛徒！”</p>

“胆小鬼！”</p>

“我只是不想为央帝而战，不为北央而战！”</p>

“谁说这是为了央帝而战为了北央而战？我们都是小爷的兵，我们就是为小爷而战！除非小爷死了，否则我们永远都是为小爷而战！”</p>

“是——我们是为小爷而战！”</p>

和曜心中一热。他怎么都没想到说出这话来的居然会是一个来自西荒小部落的将士。</p>

“在西荒的时候庞大强盛的部落总是攻占我们的小部落，抢夺我们的食物，马匹，女子，甚至孩子作为他们的奴隶。是司小爷不拘一格的收纳我们，训练我们，供给我们吃穿，甚至让受到攻打的部落进入羽翎的领地避难，难道这个时候小爷需要我们，我们不能为他一战么！”</p>

当那第一个士兵重新穿上了铠甲，摸了摸一脸的乌青将盘缠还给和曜的时候，和曜头一次如此骄傲的笑了起来。</p>

小爷是天生的王者，小爷的善意虽然不明显可是深入人心。原来西荒人不是不会团结，不是一团散沙。</p>

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见一个能够凝聚起他们的人。</p>

以暴制暴的鬼面部落不行，凶残致胜的鬼择多铎也不行。但是来自苍城的司小爷却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