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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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音连夜出城，身边无牙和顺夕都没带，只单独交待了顺夕隔日将皇城里的大小动向密函给她。</p>

出了城不久就遇到了好些携家带口的流民，路过第一批人的时候她还没有起疑心，直到第三四批的时候凡音忍不住停了下来。</p>

“请问伯公，你们从何处而来？”</p>

“南风城。”</p>

“封都口的南风城？”</p>

“正是。”</p>

可是南风城常年来始终风调雨顺，他们何必要离开？</p>

“西荒的战马已经打过来了。要不了多少时日，守城的将士就会撤出去，到时候我们恐怕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了。”</p>

“西荒的战马？怎么会！难道他们没有从苍筑关走？”</p>

“苍筑关？苍筑关现在是司南大将军司幻莲的地头。谁不知道司南大将军是西荒大部落羽翎的首领。西荒人卖他薄面，是不会强取苍筑关的。所以开辟了新的入央之径。”</p>

新的入央之径？</p>

其实苍筑关是北央守道强关，这是人为口口相传出来的。</p>

当年的北央帝王在苍筑关的地方筑起了一道关口，就是看准这里易守难攻，尤其对于畏惧寒冷的将士，峡谷的风口正朝着外头吹，简直能把人的头发吹掉。</p>

而周围一带高山林立，积雪封山以后也着实不好攀爬。</p>

但是绕开一段路，却是又有峡口的。</p>

虽然没有苍筑关的入口那么广袤，只要工兵稍稍修葺还是可以容纳大军通行的。</p>

所以当时的谋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在其他可通行的地方修满参天古树，带枝叶长起来后落雪一下，就显得像死路了。</p>

并通由走商的人士散播谣言，谎称除了经由苍筑关一条通道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进入北央腹地了。</p>

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被识破的谎言，但是当年的帝王心思缜密，在谣言被四散传播开来以后，令与非门之人暗杀了所有散播过谣言的商贩。</p>

由此一来，谣言断了源头，便就成了箴言。</p>

后人不知道话从何其，却只知此言，并一再的传播下去。</p>

砍伐掉古树以后就是通往北央腹地的开阔大道。而其中一条入口，就是南风城。</p>

西荒人傻马憨，不可能是他们自己发现通道的。</p>

而与北央走商甚密的也是东桑，东桑商贾精明细致，就算发现了别路也不可能知会西荒部落。</p>

他们到底怎么发现的？</p>

……</p>

听说凡音出了城，明月便来迎她。</p>

他原本正是准备去苍城投靠司幻莲的。但是凡音的人在半路追上了他，告知了他央帝驾崩，谡毕渊登基的消息。</p>

而同时因为胡暮苏无法继续在琴门住下去，只好暂时转移出皇城，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里。</p>

明月便折回来在那里照顾着她。</p>

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凡音却不想细究。</p>

“沐皇后。”明月拱手行礼，行的明明是北央臣子的大礼，可是在他举手投足间就莫然显出敷衍不屑之意。</p>

“明月公子你何必如此大礼？”凡音好声好气的问他。然而明月却是一副轻视之色。</p>

“我一直以为你和阿莲情深义重，互为彼此靠山，不离不弃。然而终究是我看错了。是你将谡毕渊从阿莲手中救出来的。我只认你是为了阿莲好，怕他复仇心切，犯下无可逆转之错，然不知……不知你竟是如此之人！”</p>

“敢问明月公子，认为我沐凡音是如何之人。”</p>

“攀龙附凤。仰求高位。见利忘本。”</p>

“哦？”</p>

“否则你为何做了谡毕渊的皇后？”</p>

“那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琴门的事。”</p>

“是你自己愿意就自己愿意。少拿琴门说事。谁还不知道，现在琴门就你当家做主。你爱效忠谁就效忠谁。”</p>

凡音倒是笑了，“我倒是有一事不解。当今央帝与司小爷同为明月公子旧时故友，怎的明月公子似乎对央帝诸多不满呢。”</p>

百里明月迟疑了片刻。说起来确实也有些怪，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谡毕渊和司幻莲之间选边站，因为对他来说谡毕渊是永远不会成为那个边的人。</p>

所以当谡毕渊真真实实就是那条边的时候，他竟然心底有些膈应，那感觉就是自己当年看错了一个人，看死了这个人不会有出息，可偏偏这个人日后飞黄腾达了。</p>

他就没有办法打从心底里认可这个人。因为认可了就是打自己的脸。</p>

可是司幻莲不同，无论百里克川还是百里道远对司小爷的评价都很高，虽然是两个方向的高。</p>

所以百里明月也早就在无意中认定了小爷只是生不逢时，若他是后宫中任何一个皇子，哪怕地位比六皇子更卑微，他依然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高人一等。</p>

现在的司幻莲做到了，他自然非常满意的认可他。</p>

而且谡融衡害死了筑南王，谡融衡也下令杀了百里道远，他和小爷之间是有着共同的敌忾的。</p>

“我对谁不满还轮不到你来管，哼！”百里府的长孙公子素来是个雄辩的人，整个皇城之内几乎没有人辩的过他。</p>

因为他说不过的时候就是耍赖，耍赖不成就动手。几乎人人都看着他百里府上的面子，不得不让他分毫。</p>

“新帝一登基，可就立刻撤除了明月公子和小七公主之间的婚约。”虽然七公主之后的结局不太好，但，“这无疑是对明月公子和整个百里太师府的示好。照理说，公子不是该更亲央帝才是吗？”</p>

百里明月是对翡玉无好感，也很不喜欢这个跋扈的公主，但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私交不成，兄妹感情还是有点的。</p>

“央帝那是逼人太甚！”</p>

说起小七，两人都不由得想到了老太后。</p>

老太后虽然不像先帝那样宠爱小七，却也十分喜爱她。</p>

“皇奶奶她……”明月忍不住抽泣了一声，“最后走的可还好？”</p>

死于毒的人，一般都不会走的太痛苦。</p>

“你还没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吧？”</p>

“没有。但我见着老嬷嬷了，她把前后对都我说了。那个……谢谢你！”</p>

“不必。要谢也不必你谢。”</p>

明月先是怔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她做的当然是为了司幻莲了。</p>

“老嬷嬷说，皇奶奶是死于体力不济？”</p>

“不是。”</p>

两人的神色都凌了起来。</p>

“是青蛇蓝。”</p>

“什么？！难道有人下毒？”</p>

凡音一言不发的盯着百里明月，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与皇奶奶一道进去的太后？”</p>

是。她重重的一点头。</p>

明月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她疯了头了是不是！那可是太皇太后，也是谡毕渊的亲奶奶呀！”</p>

目光随即狠狠的瞪向了凡音，“你故意瞒着嬷嬷？”</p>

“嬷嬷年纪大了，又何必知道这些。”而且当时嬷嬷还在太后面前，以老嬷嬷对迦熙氏的忠诚，说不定扑上去咬死太后的可能都有。</p>

“那你回去后也没有告诉央帝吗？！”</p>

凡音继续不言不语的盯着他。</p>

告诉央帝有用？在皇奶奶与生母之间，谁亲谁疏难道谡毕渊会分不清楚？</p>

何况人都已经死了，尸体在众人眼中也烧了，献祭了先祖。无证无据，空口白话的事情，她又何必去掺和一脚。</p>

“等等。老嬷嬷说，你偷偷将皇奶奶的遗体藏下了，命人送去苍城见阿莲最后一眼……如果有遗体的话，不就代表着阿莲迟早会发现的？”</p>

“我本来就没有要瞒着小爷。”</p>

“你不为皇太太向央帝讨回公道，反而却让阿莲得知消息。皇后呀，你到底在想什么？”</p>

她想什么，与百里明月无关，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p>

谡融衡临终前封下了司南大将军，肯定不是出于本愿。他是要安抚远在苍城，看护着一方百姓的小爷。</p>

朝廷在央帝更替之际，是不可能有闲暇去对付边关守将的。</p>

而西荒若是在这个时机冲进来，也是一个大害。</p>

他怕朝廷的百官拉不下这个脸去讨好司小爷，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也无所谓脸面不脸面的事情。</p>

就算替子嗣稳住边疆，有一日是一日。</p>

待帝位稳固，朝廷布局重归平稳，自然会有人出列，要求制裁这个司南大将军。</p>

对于这一点，他一点不用担忧。</p>

所以凡音就是在提醒司幻莲，央帝之位易主又如何，新帝是谡毕渊又如何？</p>

还不是照旧杀伐无度，心无旁人。</p>

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皇奶奶都在眼皮底下被人毒害了，他是眼里根本没有亲人的。</p>

只有谁有利于他，谁不利于他。</p>

“你的属下说，这次出城你是为了追一个人？”</p>

“追你。”</p>

“啊？”</p>

“央帝下令，必须把你抓回去。”</p>

“抓？他为什么要抓我。”</p>

“挟长孙以令太师吧。”</p>

“什么！他又要我老爷子做什么？”</p>

“现在朝廷表面上一帆风顺，可其实底下是暗波汹涌。眼看人人都听新帝的话，但他实则一个人都差遣不了。”</p>

“他要我老爷子替他冲锋陷阵？”</p>

“应该是吧。”</p>

“他不是已经娶了那个圭羊公的孙女么。”</p>

“圭羊公老奸巨猾，不一定会听他的。”</p>

明月这时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怎么还有闲情在这跟别人聊央帝的难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