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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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央的百姓不怎么信奉神佛，但北央的皇族却是信奉神佛的。</p>

更多的时候那不仅仅是一种寄托，而是内心愧疚感的安抚。</p>

当迦熙氏提出要给早逝的孙儿们祈福的时候，后宫中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p>

连央帝的生母，太后也隐约的想起来，曾经先帝继位的时候，迦熙氏也曾经沐浴斋戒长达百日，而且在苦寒没有民居炭火的佛山冻崖脚下焚香祭拜了数十天。</p>

据说祭拜的天数是不一定的，需要按照造孽人犯下的戒条来计数的。</p>

当年的谡融衡亲自赐死了那么多的皇子手足，相比今日的央帝，太后觉得自己儿子应该不需要祭拜如此多日。</p>

于是开始了与太皇太后做一样的准备。</p>

因为她心底里已经笃定了，只有自己的祭拜才是为了儿子好，太皇太后的祭拜根本就是为了小七公主的，也许背后诅咒自己儿子也不一定。</p>

这大抵就是母亲。时时刻刻都对任何人保持着怀疑，觉得除了自己人人都会来伤害自己的儿子。</p>

迦熙氏毕竟年数大了，已经不再是她年轻的时候，要完成所有的斋戒祭拜过程十分的吃力。</p>

这个时候凡音走到她的面前，跪伏在她脚下。</p>

“皇奶奶，您就让小音来吧。”</p>

“你可知道，那有多苦？”</p>

“小音不怕的。”凡音露出纯良的笑容，那是如孩子般明媚的笑容。</p>

她很少有这样的笑容，无论小的时候在南陵，还是长大之后迁徙到了北央。</p>

在她身边的人都对她觊觎着厚望，对她怀着紧密的期待。</p>

而那份厚望与期待，已经超出了她所能达到的极限。</p>

只有燃烧自己，让自己灰飞烟灭才能达到别人的期许。</p>

所有天真无害的笑容，她却是怎么都展现不出来了。</p>

可是在迦熙氏的身边却不同的。</p>

迦熙氏是自立顽强的人，她一路的走来见惯了牺牲和背叛，见惯了人情冷暖。她倚靠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自己。</p>

除了敌人之外，对她来说围绕在身边的人都像自己的孩子，都是需要她来保护的人。</p>

因此无论凡音有多强，在宫女们口口相传中的皇后有多么高深的身法，可是看在迦熙氏眼中她依然只是个与小七年纪相仿的孩子。</p>

虽然她不明白凡音与毕渊之间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可是凡音一看就是个内敛而安静的姑娘，而且她的内心是要比自己孙儿毕渊更光明磊落了许多的。</p>

“孩子，你有这份心，皇奶奶就知足了。可是斋戒祭拜不是你们这些孩子想象的那么简单的。”</p>

“不仅仅需要褪去衣衫，浸入冰冷刺骨的寒湖之中，要赤脚走过冰冻过的卵石之上。要静坐在千年冰封的古树之下冥想数日。”</p>

“最重要的是，要心念合一。也就是你说出要为谁祭拜之后，你的心里只能装有那个人，不能再心有旁骛，不能再想着其他人。但凡有一点点的闪念，祭拜都会失效，北央古神都会愤怒谴责，最终受害的反倒是整个北央的子民啊。”</p>

“能做到么，孩子？”</p>

凡音迟疑了。</p>

她确实做不到啊。</p>

她是北央的皇后，是谡毕渊的皇后。她要祭拜就必然是为新央帝祈福祷告。</p>

可是让她心里眼里只有谡毕渊一个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p>

她甚至都不想为这个人祈福祷告。</p>

也许对凡音来说心口不一并没有什么。可是对迦熙氏这上一辈的人却是万万不可的。</p>

凡音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太皇太后。原来老人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她与谡毕渊之间，恐怕是连半点情分都没有的。</p>

老太后那是不想连累祸害了她的子民啊。</p>

凡音说自己要陪着太皇太后一道出行的时候谡毕渊的脸色就不大好了。</p>

可是凡音说太后不也跟着一起去么。她是皇后呀，不是应该看看前辈们的礼仪么。</p>

说的冠冕堂皇，谡毕渊反倒找不出什么借口推阻了。</p>

“那你们速去速回？”他最后只好这么说。</p>

“陛下请放心。沐氏仅留的子嗣后裔都在陛下的手掌中。凡音不会离开陛下的。”</p>

她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清晰。</p>

若是再带一点小脾气，倒是有点像小七生气撒娇的样子。</p>

可是凡音说的太冷静了，除了冷静还有一丝阴狠，听得央帝都背后寒了一阵。</p>

默默的提醒自己，下次再召见她的时候，要不还是备一些侍卫在身后比较好。打不过她，至少也好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啊。</p>

离开了宫廷，无牙和顺夕就纷纷都跟上来了。</p>

凡音与迦熙氏坐一辆马车，太后独自坐一辆马车。</p>

正在闭目养神的迦熙氏突然说了一句，“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p>

凡音愣了一会儿，仔细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也没说自己有什么事呀。</p>

“你是先帝与非门中的人吧。毕渊那孩子能够笼络到你，也算他有心。你此次非要随我出宫，为的就是避开他耳目吧。既然已经出来了，你就去忙你自己的，在后宫中你对我这老太婆百般照拂，也难得你心中有善。”</p>

“皇奶奶……”</p>

“我会帮你拖住那女人的。就算是我报答你。”</p>

太皇太后的语气有点古怪，但是凡音一时间又捉摸不透。于是先行离开了一阵。</p>

无牙和顺夕见凡音潜出了马车，飞快的迎了上去。</p>

“阁主。”</p>

“阁主姐姐。”无牙看起来倒是长大了不少，眉眼间更多了一丝凌厉。</p>

“二小姐安置妥当了？”</p>

“嗯。姐姐不用担心。”顺夕还没说话，无牙就抢着拍胸脯道。</p>

“七公主死后，东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p>

“东桑白帝十分恼怒。怀疑是央帝故意耍弄他。”</p>

央帝父子两次答应要联姻，却两次反悔，最终准备联姻的公主还死了。任谁来说这对父子都有戏耍东桑国的嫌疑。</p>

凡音隐隐的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的打消了。若是她早知道小七会以死明志，必然会阻止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如此无力的抗争的。</p>

“那个人还在皇城么？”</p>

无牙偷偷瞄了一眼哥哥的表情，确定了阁主所说是与自己所想的同一个人。</p>

“前几日出城了。”说完两兄弟都垂下了头。</p>

凡音也没有责备他们。长存呐，他要走，他们未必留的下，而未必跟的上。</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自身的功夫那么的差，而且行事作风之诡异，简直人鬼莫测。</p>

无牙盯着远处前去祭拜的车队，目光有些深谙。</p>

“姐姐。”</p>

凡音正在听着顺夕回报这几日琴门大小的动态。</p>

她虽然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但是她也发现了一件事情。宫廷的每一道宫门口，都在隐蔽的角落蹲守着一个侍卫。</p>

他们也没有特别的动作，也不跟踪她，或许谡毕渊自己也知道这些普通的侍卫是不可能真跟的上她。</p>

所以只是简单的记录她出入的时间。无论她是从宫门走，还是宫墙走。他们没有任何阻挠或者询问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看一眼她的身影，然后就退了回去。</p>

可越是这样简单，越是让凡音感觉到诡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