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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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踱了两步，又得出一个答案：“为什么又杀了他。”</p>

平顶翁道：“这是我的主意！楚淮天暗藏私心，虽盗回图纸，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月回祁，而且偷偷上岸，恐怕是有反悔要将图纸献给两帮，若两帮真得此炮，诸位武林同道将再无立足之地！”</p>

“然后因谳教近两年又有起势，便差人冒充新教主吴全，引江湖小帮派追杀玉辰山庄其他人意图灭口……这也是你的主意？”</p>

平顶翁恶狠狠地道：“这件事在场之人都知道，你无需寻找借口挑拨离间！”</p>

“本来吴全若死了，便死无对证，谁也不知谁知你没有杀他，还将之交给了两帮，我只得前来跑一趟……幸好，两帮帮主耐不住性子，也来了。那么今晚过去，吴全死不死，都已无大的意义。”</p>

“吴全他……”</p>

宋飞鹞意欲提醒他，枢墨白向她颔首打断道：“他从头到尾都不认得‘枢墨白’其人。抱歉，我骗了你。”</p>

——那么现在，就等她的态度了。</p>

她往外略一张望，那院门外一张张脸孔皆都不善，个个操着家伙。都是些老前辈，杨掌门俨然正气不可侵犯，剑神无名貌似如临大敌，但神情蔑然。</p>

这些人，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平时只是表面对两帮俯首帖耳，实际早已是天下同盟会的幕僚。没有枢墨白的指示，他们暂不会动手。拉拢得了的就是朋友，反之就是敌人。他们暂时不知道宋飞鹞会是朋友还是敌人。</p>

但她仍旧不急于表态，她决定先休息休息，放松一下。</p>

“各位……何必这么紧张呢？不如先听我来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可能你们中的有些人听过，权当我再讲一遍好了。南祁洪丰十二年，你们这里，就在苏州，发生了一件事。”她回身，又给自己另倒了一杯茶，悠然道：“有一名姓秦的官员被人告发，说此人不是本人，乃是一名在家乡犯下血案的女子冒充。这名女子叫做陈谣。”</p>

“陈谣因父母兄长逼婚而杀死全家，逃亡途中遇见赶考的书生秦怀音，又将之杀死，冒充其姓名顶替参考，谁知一举高中。就在被揭发之前，她已官至从三品，是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在被揭发之后，当时的南祁皇帝虽有感于陈谣在位时做了不少实事有功于南祁，本来女扮男装混入科考算不上死罪，但冒名顶替是大不敬，再者陈谣毕竟杀了许多人，杀人者理当偿命。最后，陈谣为免刑场上受辱，在软禁时便以一瓶毒药结果了自己。”</p>

宋飞鹞并不喝茶，茶杯在手中拿捏，杯子转了几转，玩味道：“然而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陈谣死后，有风声散播，说这陈谣生前做了实事改善不少民生，此次功过相抵本罪不至死，是她的敌党见她不顺眼因此陷害栽赃。于是民间立刻掀起了一股舆情，只在一夕之间，一个杀人犯成了一个英雄，反正她一死，死者为大——至于陈谣到底杀了几个人、那个真的秦怀音是不是无辜，却没人关心了。”</p>

“各位，这件事，就是南祁之乱的开端，从这件事开始，每每朝政做了什么，都会有一股风声传到民间……渐渐地，百姓对朝廷再无信任，以若干门派为首，率先据地分治，又有民间的什么人打着旗号造反，数次对抗后，南祁军权被削弱，皇权从此一蹶不振。那么话说回头，到底是谁一开始数次放出风声的呢？端看后来，谁最得利——正是如今漕盐二帮的先祖，当时分守湘、浙二地的两位将军。”</p>

枢墨白扬起折扇：“都是往事，与今时无关，又何必再提。”</p>

“对你们这些活人而言，死去的人最好用。过去的陈谣如是，永定帝亦如是——但你们搞错了，有时候呢，死者是会从阴间爬回来的，别想利用完死者就将死者抛诸脑后，”于是，那杯茶便被全数倾倒在地上，“而我，只站死者，不站活人！”</p>

她的态度，已表明了。最后，仍是哪一方都不选！</p>

平顶翁不耐，高喊道：“盟主，别再被她拖延时间了，我们齐上，定能来个速战速决！”</p>

“杀！”</p>

杀声齐出，枢墨白再不及阻拦，让出一步，只见在场众多高手同时出招，眼看刀剑斧箭棍皆向宋飞鹞劈去，而她不慌不忙，一只手抚上那张盖住半边脸孔的铁面……</p>

人群后，枢墨白紧盯她的动作。虽然他数次追问刘弦安，但后者始终说不出宋飞鹞是如何屠尽居罗人的，对于她的武功，枢墨白将信将疑，那么现在，就是见证她究竟是否真有能为的时机……</p>

再过一瞬，假面就要被摘下。</p>

枢墨白咽了口唾沫，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寒，觉得她摘下那半张面具必定不是好事，尤其是她的嘴角，竟然咧出了一个极不正常的笑容……</p>

“慢着……”</p>

他正要喝止，忽然，外面有声音打断。</p>

而宋飞鹞抚向铁面的手也因此放下了。</p>

外面慌张来报：“盟主，不好了！两帮人马围住皇城，还不知从哪里拉来几十座炮车，说要将我们一网打尽……”</p>

枢墨白训斥道：“慌什么，两帮帮主在我们手上！”</p>

“没错，但他们还说……两帮帮主来之前下了令，若他们被盟主你所擒，就开炮来个玉石俱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