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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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色又暗下来了。</p>

正如每天都会发生的那样，金乌渐渐西沉，这个世间再一次迎来一日的沉寂。只是这一回，空中的云多了些，黑夜临近得早了一点罢了。</p>

殿外，风雪更甚了，文人墨客笔下无上的江南雪景，伴随的是寒到骨子里的阴冷。不一会就往大地上一切其他的颜色上铺了白白的一层——潮乎乎的雪，化不开、积不高，到了明天，就会冻成一块结结实实的冰。</p>

于是，天上地下，黑与白便是这样交汇的。在暧昧的天光中从泾渭分明，到融为一体，陷入彻底的黑暗中……</p>

有宫女前来点上蜡烛，第一支、第二支……火盆也端上来了，大殿内的众人坐在橘色的火光中，暖洋洋的，谁都没受到冻。唯有从端来火盆的太监摸了摸被冻得冰凉的鼻子，然后老老实实站在门外，再掩好门。</p>

那么，便继续说下去。</p>

“神……”宋飞鹞笃定地将手指调转，指向在场众人，“你们在找的是神，不是遥山。”</p>

张帮主试图将话说得体面一点：“听说宋姑娘见多识广，不知你对遥山之神有何看法？”</p>

然而宋飞鹞似乎不打算给他们面子。</p>

她拱手：“那我倒想问问，两位大爷找到了遥山中的神，又想问他要什么？”</p>

“大爷”这词委实不恭敬了，更是戳中了什么，张帮主不满，刚欲发话，宋飞鹞将他打住。</p>

“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嘛，那就说呗，你们这群老八股，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名有名，整个南祁，除了帝位，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她冷笑道，受到了杨掌门不阴不阳地训斥。</p>

“宋姑娘，注意你的措辞！”但他也仅止于此，因为两帮帮主不动，他也就不好多言了。</p>

“我说得不对么？”宋飞鹞不怀好意地指向剑神无名，“剑神无名老前辈，你现在坐在这里，我真为你感到可惜。堂堂的天下第一高手，谁都不是你的对手，居然任人差遣。暂不提盐帮给了你什么好处，若那遥山之神真的能满足人的愿望，你还会甘于人下，放弃自己的求取，把机会让给两位帮主吗？”</p>

一席话炸出满堂干咳，剑神无名尴尬地道：“你不要挑拨离间！”语气无力又苍白，紧盯两帮帮主的眼色，而李帮主这时倒打起圆场：“听宋姑娘言之凿凿。遥山之神的能为，不过只是个传说，我等也不过是想求证个真伪罢了。”</p>

“是真的。”宋飞鹞紧跟着答道，“你们大费周章为难一个小孩，想要从龙家三公子口中套出的，不就是这个么。”</p>

李帮主急切道：“宋姑娘可确定？！”</p>

“我怎么知道，”但说到此处，宋飞鹞狡猾地笑笑，“吴全告诉我的，他能多番变化，突破世间常理……你们不也是冲着他那个活生生的证据才亲自赶来一探究竟的么。”</p>

便一拍身旁的皇上：“喏，他也是人证！”</p>

“啊对！”皇上高举双手，“我亲眼看吴全变成条大蛇，哇，大得像座山！”</p>

随后他便抹抹嘴不说话了。只因这场合，他深知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p>

李帮主品了品，又追问：“宋姑娘，吴全还告诉你什么？”</p>

“所以言归正传，几位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宋飞鹞没急着说，先向他们示意，“嗯？不好意思说？”</p>

这帮老男人便又低下头，一个个死样怪气的。</p>

“那不如这样，”她心中有数，开始诉说一个故事，“就让我，先给各位讲一段关于我所知的往事，你们再决定，是不是继续找那个腰山的神。”</p>

于是她满意地看那些老男人一股脑儿都来了精神，齐刷刷看向她。</p>

“我以前有个义兄，他叫张澜，”她说，一字一顿，意图将所有的话印在这些人的脑瓜子里，“四年前，他‘死’了……”</p>

柳怀音听过这个故事，他一边竖起耳朵，一边认为这故事也没什么好听的，但下一句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他被那个神吃了，尸体逃到了南祁——我是因为这个，才会来到南方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