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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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尽是江南繁华地。</p>

柳怀音小时候只进过一两次苏州城，如今再进杭州城，相较起来竟是不同的繁华风情。苏州水多，河道纵横；谁知杭州便是一整个建在湖上的城，来往船只络绎不绝，码头工人卸货不断，每一辆运货的马车都载得满满当当。</p>

而在嘉兴时所见的那座银城，与杭州一比，可是云泥之别了。</p>

“好热闹！”他叹道。</p>

柳怀音和宋飞鹞囊中羞涩，一路上的花费都是沈兰霜承担。她随身携带五百两，这时便给他十两前去购置些需要的东西。但他买完回来，却不见沈兰霜人影。</p>

“沈姐姐呢？”他抱着大包小包，向宋飞鹞问道。</p>

后者正在看一本什么书，听得他来，书本一合：“她去买东西了。”</p>

“买东西？我也去买东西的啊，她干嘛不跟我说一声，我能帮她买啊！”</p>

宋飞鹞干咳一声，将书本藏入怀里：“她要买的东西，换你去买，会被很多人笑话的。”</p>

“是什么啊？”柳怀音不明所以。</p>

她想了想，好像很难解释，最后道：“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那种’烦恼。”</p>

“那是什么烦恼啊？”他还是不懂。</p>

“毛头小子，果然没见过世面。”</p>

两人闲聊了一阵，却见沈兰霜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她一靠近，口中便焦急地喊着“坏了坏了”。</p>

“怎么了？”柳怀音关切道。</p>

“我把银票弄丢了，好像被偷了，怎么办啊……”沈兰霜嘴一瘪，又要哭了。</p>

“啊——？！”</p>

——难道这就是天意，是上天注定他们要过身无分文的生活吗？！</p>

宋飞鹞此时起身，气定神闲地从袖中掏出一锭银：“不慌，我们还有二十两。”</p>

二十两，正是沈老爷生前给的二十两！</p>

“哦——！还好还好！”柳怀音拍拍胸，“但二十两，也就只能付清今日在客栈的住宿……哎你跑到哪里去啊！”</p>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飞鹞踱进了一家文房店，抱了一堆东西出来，再进另一家，又抱一堆……如此反复再三，她回来时，布包里已然塞得鼓鼓囊囊。</p>

“二十两呢？”他瞪大眼睛，向她一摊手。</p>

“现在没了。”她也一摊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p>

“大姐你搞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p>

她打开布包，向他俩示意：原来竟是买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印泥颜料，无一不有！</p>

“不慌，”她仍然不慌，“先借个地方，你俩给我磨墨、开笔。”</p>

……</p>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出现在天下第一同盟会……的门外十丈处——摆摊。</p>

沈兰霜是女孩子，脸皮薄，躲得远一点。柳怀音没躲成，被宋飞鹞揪住好好扎马蹲着，面前铺一白纸，纸上写明“十两起步”；又令他左手扶一木杆，杆子挂上一幅略带色彩的山水画——还是宋飞鹞刚画的！</p>

“大姐，这样有什么用啊！”他对他现在的这么个状况很不满意，但是他又不敢不满。</p>

宋飞鹞训斥道：“你懂什么，这几日搞武林大会，一定有许多人从这门口过。这些个武夫，又最介意被别人视作武夫，所以但凡有了点成就，便爱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今日我成全他们，宰他们一刀。”接着她熟门熟路地吆喝起来：“卖画卖画，只此一张，十两起步，懂行来瞧，不懂勿来！”</p>

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好奇来看，但也是摇摇头便走了。</p>

柳怀音打了个哈欠，不仅腹诽：“唉，何至沦落至此……还一张卖十两，好贵，一两还差不多嘛！这下我看有谁会来买……”</p>

——可偏有人来了！</p>

一名书生打扮的江湖人士，本欲进天下同盟会的大门，却被柳怀音手中的画吸引住了目光，情不自禁地盯着那张画瞧了好一阵。直到他看到画上留下的印章，不仅惊诧大喊：“啊？！”</p>

“如何？”</p>

宋飞鹞，舒舒服服地坐在柳怀音身后一张破藤椅上，一边喝酒一边翘着二郎腿，惬意得很。</p>

“此画……真的只要十两？！”那书生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p>

“没错。”宋飞鹞耸了耸肩。</p>

“不会是赝品吧！”他狐疑道。</p>

她作了个请姿：“请客官仔细端详。若疑有假，你大可现在就离开。”</p>

但她话音刚落，又来了个人。这个人亦是文士打扮，与之前那个书生理当是认识的，见其在画前驻足，便道一声：“谭兄，为何不进门去，却与这等小民纠缠什么？”</p>

那姓谭的见熟人来了，立刻将后来的那位拉到画前：“张兄，你请细细端详。”</p>

柳怀音本以为那姓张的会慧眼如炬，一眼识破“这画是赝品不值几个钱”，谁道他在细观之后，眼睛比那姓谭的瞪得还圆。</p>

“啊？！这是……”姓张的低呼。</p>

——是什么？！</p>

柳怀音也跟着好奇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