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在闹别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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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管怎样，陈浥尘已经没脸见人了，全程扭着头眺望着窗外。林泽也好不到哪里去，寒着脸靠在椅背上，耳根子红了一路。</p>

回到村口，四人下车，车子并没有马上开走，林泽跟司机说了几句话。</p>

沈西希说他们今天就不进去了，以后熟了，有的是机会。</p>

沈西希这么一说，陈浥尘反而郁闷了，她压根没想过邀请她进去。许志楠和陈浥尘是表亲，送她回家合情合理。林泽呢，可以理解为讨债，至于沈西希，陈浥尘不喜欢她，没有理由。</p>

陈浥尘总算看林泽了，“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现在回家拿钱还你。”</p>

反而是许志楠郁闷了：“七七，你还真不当这是玩笑……”</p>

林泽冷眼看着她：“不，我跟你一起进去，省点时间，我可不想在这山卡拉的地方傻等。”</p>

陈浥尘：“我让你在哪等，就在哪等，你别进我家。”</p>

林泽：“谁稀罕。”</p>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小路上。</p>

这里日落比较晚，六点多了，天还很亮，这个季节，起码要到七点多才逐渐暗天。</p>

他们返回时，就算没路灯，出租车比客运车快，开出一个小时也快上县道了。</p>

心念至此，陈浥尘连忙小跑起来，打算快点拿到钱，别耽误他们时间。</p>

一阵脚步声从后面追了上来。突然，陈浥尘的肩膀被一把拽了过去。</p>

陈浥尘视线垂下，她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型简洁大方。</p>

她抬头，难得勇敢地直视着他，说：“想干什么？”</p>

林泽俊脸冷冰冰，一双眼睛点墨似的黑沉深邃。</p>

陈浥尘知道他在气头上，却搞不清楚他又在气什么。从见面到现在，就没给过她好脸色。</p>

“你家电话坏了？”他说。</p>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陈浥尘还是下意识地想了想，她摇了摇头。没坏。</p>

他的手还在攥着她的手臂。</p>

陈浥尘朝四周看了看，想挣开，反而被握得生疼。</p>

她皱了皱眉，重新看回他的脸，心如擂鼓。</p>

林泽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忍耐什么，片刻后，他又说：“你家的芒果熟了吗？还有吗？”</p>

为什么这么问？陈浥尘听不懂，只是瞬间，她的喉咙痛到了深处。她抿了抿唇，偷偷整理语气，说：“没有了。”</p>

就在那个瞬间，林泽的脸色变了，说不上愤怒，也绝对不是冷漠。他的嘴角抽了抽，抿紧了嘴唇，看着她的目光坚定又失望，灼热又软弱。</p>

夕阳照射下的小道，他们的影子向着相反的方向延伸。</p>

陈浥尘忽然不敢看他了，她看向一边，看见了同村的李伯伯。她扯着林泽的手挣开了他，让他在这儿等一下，遂跑向李伯伯。</p>

李伯伯扁担里挑着刚从地里挖回来的萝卜，应该是等明天拿到镇上卖的。他一看到陈浥尘走近，就停下来了，笑着问她放学了？</p>

陈浥尘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李伯伯您身上有一百块吗？有的话，能先借给我吗？今天晚上我到您家里还您。”</p>

李家和陈家关系很好，李伯伯对陈浥尘这孩子也总是赞不绝口，她一问，想都没想就说有，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把一张五十块，三张十块，一张二十块递给她。</p>

“够了吗？”</p>

“够了。谢谢李伯伯。”</p>

“说什么呢，这孩子。”</p>

陈浥尘向李伯伯鞠了一躬后，转身回到林泽身边，只是还没走近，停住了。</p>

林泽站在原地，摇着头苦笑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p>

“林泽。”陈浥尘在心中喊道，跑出几步又停下。</p>

许志楠和沈西希正在村口的草丛里抓蛐蛐，刚抓够三只收进瓶子里就看到林泽从村里出来了。</p>

许志楠站起身，走近他：“我说，你不会真管她要钱了吧？”</p>

林泽蹲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深深地抽了起来。</p>

“死孩子！谁让你抽烟的？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p>

沈西希把瓶子往地上一扔，撸起衣袖就冲了过去，手已经抬起来了，马上就要打下去，但是，被许志楠整个地拦住了，往后抱离了一大截。</p>

“你让他抽，不抽，他得憋死了。男人抽烟多正常，我也抽啊。”</p>

沈西希一瞪眼，拽着许志楠就打了起来，“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教他的？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毒，自己学坏就好了，还想教坏我家孩子！岂有此理，气死老娘了……”</p>

“沈西希，你疯了……住手，痛，痛，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p>

“是什么？是什么？”沈西希打更凶了。</p>

两人打闹一番后，林泽也抽完了一根烟，坐回车里。</p>

许志楠和沈西希也上了车，坐在林泽两侧，听见林泽让师傅出发回市里。</p>

沈西希扯了扯裙子，不解地看着林泽：“回市里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明天去添置家具的吗？”</p>

林泽脸上木无表情，语调沉闷：“不转了。”</p>

许志楠往后坐了坐，拉开距离，上下打量他一番，说：“舍得？”</p>

林泽低头不语。</p>

沈西希单手揽着林泽的肩膀，审视般看了他几秒，放柔声音：“想清楚了？”</p>

林泽垂着头玩手掌，半响，点了点头。</p>

沈西希和许志楠对视一眼，揉揉林泽脑袋，说：“好。想清楚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咱矜贵着。咱们回家，找外公。”</p>

“师傅，回D市东区，到了钱一块算。”</p>

夕阳西下，一辆红色出租车驶过乡道边上荷花盛开的池塘，朝尘土飞扬的尽头沉没了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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