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机关暗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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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纤纤听得一愣：“季少侠昨晚一直在巡逻？”</p>

“睡不着，所以到处看看。”季燕然道，“不过风平浪静，也没发现异常。”</p>

“怪不得看着面露疲态。”金焕赶忙替他盛了一碗汤，“真是惭愧，季兄在雪中奔波一夜，我等却只顾着睡觉，不如这样，今天开始，大家轮番巡查。”</p>

“轮番巡查？”柳纤纤咬着筷子提醒，“先前就说了，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人怎么巡得过来？况且若当真遇到了凶手，你能打得过吗？”</p>

金焕：“……”</p>

玉婶恰好在此时端着菜盘进来，忍不住插嘴：“不如大家搬到一起住吧，也好彼此照应。”</p>

她做惯了粗活，说话声音自然不小，众人这回却都像没听到一般，只顾各自沉默吃着菜。</p>

饭厅里再度气氛诡异，玉婶不安道：“是我多嘴了。”</p>

云倚风一笑：“婶婶说得也没错，对了，粥还有吗？”</p>

“有有有，我这就去盛。”玉婶赶忙接过空碗，看着满桌刀剑心中后怕，战战兢兢险些没端稳。云倚风拍拍她的手背，示意没事。在这种时候，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前提必须是所有人相互信任，而不是现在这样，彼此试探、彼此算计。</p>

为了打破尴尬，金焕主动道：“其实只要盯着西暖阁就够了。”</p>

“为何笃定是暮成雪？”柳纤纤并未参与众人昨晚的对话，不解地问，“有证据了吗？”</p>

金焕看了眼金满林，见他并无反对的意思，于是将阴鬼血宅的事情又讲了一遍。</p>

“养鬼？”柳纤纤听完柳眉倒竖，拍桌怒道，“姓岳的疯了吧！”</p>

云倚风安抚：“这也只是金兄的猜测，柳姑娘先别激动。”</p>

“那现在要怎么办？”柳纤纤又追问，“这血宅杀人有什么讲究，云门主知道吗？我们倘若能避开时间，是不是就安全了？”</p>

云倚风摇头：“这些旁门左道的血腥巫术，武林盟曾明令禁止，风雨门又怎会收集研究，我对此一无所知。”</p>

“那……”柳纤纤看着众人，急道，“难不成就只能坐着等死？若凶手下回再来呢，总得想个办法啊！”</p>

她说得焦虑，而院外也适时传来一声尖锐惊呼，“噼里啪啦”碎裂声不绝，像是出了不小的乱子。</p>

金家父子脸色一变，率先拿着刀剑冲了出去，其余人紧随其后，一起呼啦啦涌入厨房里头，却并没发现所谓“凶手”，反倒是玉婶跌坐在一堆碎裂瓷盘中，面色煞白、惊魂不定。墙角立着的碗柜四分五裂，周围墙壁上扎满了纤薄刀片与银针，锋利无比，吹毛断发。</p>

“这是怎么回事？”柳纤纤吃惊，“婶婶，你……”</p>

金焕眼尖，上前一把拽过玉婶的胳膊，扯下了她的皮腕套。</p>

那是江湖里常见的暗器匣，不过做工要精巧许多，用白色鞣制革包着金属，看起来价格不菲。而根据目前碗柜与墙壁的惨况来看，杀伤力也相当惊人，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一个粗使大婶身上。</p>

金满林厉声呵道：“你究竟是什么人？”</p>

玉婶抖若筛糠，吓得说不出话。云倚风上前将人扶起来，替她拍拍粥饭残渣，转身解释：“金掌门别误会，这暗器是我送给婶婶的，最近不太平，正好用来防身。”</p>

“云门主送的？”金焕闻言翻过皮腕套检查，果然就在靠近内侧的地方找到了飞花逐云，是风雨门的烫印标记。玉婶这时也缓过来一些，颤声说道：“我方才盛粥时不小心，将机关撞了一下，结果厨房就变成了这样。”</p>

“这就是婶婶不对了。”云倚风扶着她坐下，嘴里埋怨，“先前我警告了多少次，说此物阴毒，使用时需得万分小心，怎么还是闹出事来，下回可一定要记住了。”</p>

玉婶尚未答话，柳纤纤先在旁苦了脸：“不是吧，还有下回？这机关看着忒吓人，婶婶又不会用，云门主就不能重新找个别的吗？”</p>

“上山时没带多少暗器，这个最好用。”云倚风坚持，将腕套接过来道，“待我重新装好毒针，晚上再送来给婶婶。”</p>

还有毒？柳纤纤一听更是后怕，连连摆手道：“婶婶还是别和我睡一张床了，这机关触发时，别说是一个人，就算再来十个高手，只怕也难逃一死，我可不想在睡梦里丢命！这样，我从今天开始打地铺。”</p>

金焕吃惊道：“果真这么厉害？”</p>

“数千毒针齐发，谁能躲得过。”柳纤纤说完又道，“云门主，你今天哪里都不准去了，就待在厨房里，好好教玉婶用暗器匣，否则这种事再多来几回，怕是整座赏雪阁都要塌。”</p>

云倚风态度很好，一口答应，又让季燕然取过笤帚，说要帮忙收拾厨房。金家父子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后头见柳纤纤已经走了，便也告辞离开。待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云倚风方才对玉婶道：“婶婶刚才吓坏了吧？”</p>

玉婶悄声说：“我就按照云门主教的，将那暗器对准碗柜按了下去，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p>

“这样一来，无论凶手是谁，都知道婶婶不好惹了。”云倚风帮着将地扫干净，“不过现在局势微妙，平时还是得多加小心。”</p>

“我知道。”玉婶叮咛，“云门主也要多留神。”</p>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云倚风笑笑，“此番下山后，寒雾城怕是不能待了，我会重新替婶婶全家寻一个好去处。”</p>

玉婶问：“要搬去哪里？”</p>

云倚风也问：“要搬去哪里？”</p>

季燕然茫然和他对视：“……”</p>

原来这事归我管？</p>

云倚风拍拍他的胸口，快些！你大小也是个王爷，还安置不了一户农家？</p>

季燕然无奈：“若不嫌弃，那便一道去王城吧，家宅田地这些事，我来置办。”</p>

一脚跌进繁华都城，还能有田有地，玉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倒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惧怕。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厨房，季燕然坐在桌边，陪云倚风重新将机关匣修好，随口道：“这是你自己做的？”</p>

“嗯。”云倚风在火上烤了烤手，“天气可真冷。”</p>

这阵又不热了？季燕然摸了一把他的脸，如冰寒凉。</p>

云倚风问：“宫里有高明的御医吗？”</p>

“有，很多。”季燕然熟练解下自己的大氅，裹住那瘦削肩膀，“待下山后，我带你去一一看过，还有个漠北军医，叫老吴的，他见过不少巫术奇毒，应当也能想想办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