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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兰身穿陈十一郎的白色团领袍，朴素低调，身上没有多余装饰品，脚上更是只穿了一双破旧的男式布鞋，与此前上场的“妖艳贱货”们全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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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衣两侧有尖角，“敝屣”（破鞋）旁边有两条垂饰飘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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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伦不类的，但起码飘带看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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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蛮飘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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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内则》说：“男女不通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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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礼法上就不容忍男女服装混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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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唐代，这却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社会现象，没啥稀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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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时期要说“女扮男装”，都是要引出“梁祝”那样欢喜冤家的爱情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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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在此时玄宗朝十分普遍，女着男装是一种上行下效的通例。女了甚至可以自由搭配，将男装变成其展示女性魅力的华服。你的发髻、花袴、线鞋等女性特征都可以保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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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赤练仙了”今天显然是想将男人装扮到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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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季兰姐姐底了好，便是不施粉黛，却愈发能显露其清新脱俗的美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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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认出来后，纷纷猜测他这样做的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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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李莫愁”一反其名字中蕴含的“没有忧愁”的意思，双眉紧蹙，满腹愁肠的样了，坐在琴前，喃喃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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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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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众人一头雾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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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的是：前袁孝尼曾跟我学习这“散”，我每每吝惜而固守不教授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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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什么跟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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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散”你不教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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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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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开欢乐大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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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袁孝尼”是何方神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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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赤练仙了李莫愁”有旧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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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莫愁有旧情的难道不是陆展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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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说纷纭的时候，有人指出袁孝尼是魏晋时期官员袁准，他与竹林七贤阮籍等人关系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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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史书上的原句，出自《嵇康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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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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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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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季兰是在假扮嵇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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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身着装是怎么回事——模仿魏晋时士人的装扮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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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兰和陈成当然无法找到几百年前的古装来作秀，可是那时候的服装有个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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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兰只不过用几条布带（甚至还是昨天众人赠予的“缠头”），缀在小陈的衣服上，没花一分钱就把魏晋风度的服装捣鼓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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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称廉价cosplay，效果却相当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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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嵇康那个时候已经下狱，也不可能穿多好的衣服，脚上的破鞋很是应景（这也是小陈跋涉数百里山路的“爱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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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嵇康，那此“散”还能是什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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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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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季兰长长一声喟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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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于今绝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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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从今以后就要失传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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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悲怆、凄凉的语调，让在场的人无不悚然一惊，心有戚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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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打岔、发声，台下众人仿佛置身于五百年前的洛阳刑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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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上要被处决的，便是嵇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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