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采访萧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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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开车出了宅院大门，缓缓又将车靠边停下，短暂的冲动后理智回归，点上一根烟，烟草燃烧产生的尼古丁，有舒缓人紧张与烦躁的魔力。</p>

一根烟燃烧殆尽，他伸手出窗外在车门上熄了烟蒂，顿了顿，重新启动车子。</p>

今晚的夜很黑，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路边夜行的人急匆匆地找着躲雨的地方。</p>

车子经过一家连锁快捷酒店门前，萧砚余光瞥见一抹女人的侧影，穿了件令人眼熟的墨绿风衣，长发披肩，在酒店大堂灯光的映衬下，像个神秘迷人的妖精。</p>

她的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p>

萧砚猛地急打方向盘，索性后面的车还有一段距离，没造成什么影响，车子一直开到酒店门口，几乎要撞上台阶，保安连忙上前阻止，萧砚恍若未闻，下车后大步流星进了酒店大门。</p>

这家快捷酒店的大堂不大，一百平左右，陈设更是简单，除了前台与沙发，也就左手边放了台台式电脑。</p>

哪里还有墨绿色女人的影子。</p>

萧砚站在那儿，一只手放在裤兜，灯光照在他脸上，将他清冷的眉眼映得更加冷酷。</p>

“麻烦把你的车停到车位上，挡着别人道了。”保安走过来履行职责，不看那辆好几百万的豪车，单看萧砚不凡的气质，也知道不是一般人，保安说话十分客气。</p>

萧砚收回视线，看了眼保安，颔了下首，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p>

电梯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萧砚刚跨出大门，女人嗓音在身后响：“开的什么房间？连窗户都没有，一股子霉味，给我换一间。”</p>

萧砚转身，看见的正是穿墨绿风衣的女人。</p>

面孔十分陌生。</p>

离得近了，能看见她脸上的浓妆，与苏玉琢一贯的淡妆截然不同。</p>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不悦地扭头望过来，看清萧砚的样子，她怔了怔，随后嘴边多出一抹内敛的笑容。</p>

萧砚转身上了车。</p>

把车重新开上马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地失笑。</p>

……</p>

黑色宾利停在一幢公寓楼前，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萧砚坐在车里，降下车窗后点了根烟，视线落在某一扇漆黑的窗户上。</p>

不知过去多久，公寓楼大门走进去一个女孩，穿着白色吊带短裙，外面罩了件米白色薄长款针织开衫，脚下一双白色板鞋，身后拉着青草色行李箱，上面挂着手工编织的挂件，垂落的流苏荡出水样的波纹。</p>

萧砚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抽了口烟，然后长长吐出。</p>

很快，楼上某扇窗户亮起橘黄的灯，温暖而柔和，萧砚看着，嘴边缓缓勾起上扬的弧度，抽完手里的烟，启动车子离开。</p>

……</p>

苏玉琢下午去学校拿了些东西，又去了趟杂志社。</p>

实习期未满，就请假小半个月，她对自己能转正并不抱希望，甚至做好过去后接到辞退信的打算，不想何主任看见她，像看见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热情得不行。</p>

后来从何主任嘴里得知，原来是萧氏集团的那位答应采访了。</p>

只不过——</p>

这小半个月来，何主任带着手底下两名资深记者登了好几次门，都没能见到萧砚本人。</p>

何主任也是人精，被晾了几次，慢慢也回味过来其中一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想了许久，把目光落在苏玉琢身上。</p>

萧砚答应接受采访，是在苏玉琢送请柬之后，答应了又晾着，怎么想都和苏玉琢脱不了干系。</p>

所以，何主任不但没有斥责苏玉琢小半个月不来上班，反而带领整个部门请她吃饭又唱歌，一直折腾到十来点才放她回家。</p>

苏玉琢奔波一天，本就疲乏，这会儿累得双腿灌了铅一般，进了公寓楼电梯后靠着墙壁休息，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手机刚好也响起来。</p>

掏出来瞧了一眼，是何主任的号。</p>

接听，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疲惫：“何主任，什么事？”</p>

“刚才萧总的助理给我打电话了！”何主任的声音明显激动，“让我明天上午带人过去一趟，你早点起，和我一道去。”</p>

“上午啊？”苏玉琢声音缓缓：“明天周一，上午有课，不如让厉姐和你去吧……”</p>

“跟你老师请个假，都请半个月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但采访是等不了的，今天都十七号了，二十五号出刊，再搞不定萧氏那位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无论如何明天你跟我走一趟，听见没？”</p>

说到最后，何主任口气变得强势。</p>

不等苏玉琢再说什么，何主任又说：“就这样，明天早点过来，我们先开个会，把要问的问题再整理一遍，好了，早点睡。”</p>

说完，那边挂了。</p>

苏玉琢拉着行李箱走向姐姐的公寓，走廊静谧，只有轱辘滚在地板上的摩擦声。</p>

进了屋，她站在玄关，手里还捏着手机，握行李箱拉杆的手，改去拿手工挂件，姐姐编织这挂件时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温柔而美好。</p>

苏玉琢嘴边慢慢浮现一抹笑。</p>

隔天，她醒得很早。</p>

起床洗漱，下楼去小区跑道上跑了一圈，回来后洗澡，早餐简单吃了两片面包一盒奶，到杂志社，才七点半。</p>

何主任来得比她更早，看得出来何主任很重视这次的采访。</p>

除了苏玉琢，何主任还带了个摄影师和另外一位记者，就是苏玉琢昨晚电话里提过的厉姐，四人坐会议室里开了个会，把采访流程和要注意的事项都过了一遍，八点半，四人出发去萧氏集团。</p>

何主任开自己的车载了另外三个人。</p>

到萧氏，萧砚的助理站在门口候着他们，何主任见状，简直受宠若惊，前几次过来，他们都是在前台登记后才得以进去，不说怠慢，但也绝没有这次受重视。</p>

“萧总在开例会。”助理将人请进会客室，态度恭敬，“等会议结束，萧总立刻过来，麻烦稍等一会儿。”</p>

“理解理解，萧总是大忙人，我们也是打扰了。”何主任说得客套。</p>

助理笑了笑，把视线落向苏玉琢，“这位前几次好像不曾见。”</p>

“哦，她也是我们部门的记者，姓苏，你叫她小苏就行，前段时间一直在休假，昨天刚回来，就是她给萧总递的邀请函，你没见过她？”</p>

最后一句，明显带着试探。</p>

助理看着苏玉琢。</p>

苏？这个姓，好像有印象……</p>

苏玉琢大方地朝他伸出手，“郑助理你好。”</p>

郑进听到她声音，猛地恍然，“你、你……萧总在西林开会，你给他打过电话……”</p>

“郑助理耳力真好，还能听出我的声音。”苏玉琢笑笑。</p>

相比于苏玉琢的宠辱不惊，郑进显得有些失态，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给自己搭了个台阶下来：“萧总身边苏姓的人没几个，所以印象比较深，你们坐着，我去叫人泡壶茶送来。”</p>

“郑助理客气。”何主任道。</p>

等人走了，何主任盯着苏玉琢，“他说你给萧总打电话？你居然有萧总的电话？”</p>

“托朋友弄来的。”苏玉琢语气淡淡的，“第一次给他打，是他助理接的，并没说上话。”</p>

“那你邀请函怎么给他的？”</p>

“托朋友。”苏玉琢随口应付。</p>

何主任看得出她没说实话，不过也没逼问，顿了顿，对她说：“一会儿你机灵点，问完问题，你留意一下萧总的态度和情绪，看能不能问出些私人的感情讯息，回头给刊登到《八卦天地》上……”</p>

“民众对这些有钱人的私生活尤其感兴趣，萧总又从不公开私事，随便挖挖，都是足够民众消遣的独家新闻，一次采访火两本杂志，总编肯定要记我们一功。”</p>

何主任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p>

苏玉琢看着她，笑：“上次请许成绍吃饭，在酒店您是见过萧总的，为人冷漠，喜怒难辨，您让我看他脸色，有些为难我了。”</p>

何主任叫她出头，分明打着成了大家享功，败了她一人背锅的主意，有很多大佬不愿在公开场合提起私事，遇到不懂分寸的记者，当场冷脸的也不是没有，万一萧砚发怒，何主任一句苏玉琢是新来的想出头，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p>

何主任还想再说什么，苏玉琢起身：“我去下卫生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