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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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杜鹃道：“我从一些诗词之中，发现了许多人生的道理，也得知如果想明白世间事理，甚至生与死，以及宇宙万物的来源等大道理，唯有书本中寻求。因此，当我奉命全权监造此舫之时，我开始大量阅读，并且暗中向一些宿儒请教书中之义。”</p>

向天笑不禁赞道：“要得，你一定进步很快。”</p>

她叹口气，道：“可以这样说吧！但我越是懂得多，就越烦恼。”</p>

向天笑道：“为什么呢？”</p>

花杜鹃道：“在以前，我不大觉得宫主的事对不对，但读多了书，知道我们此前所为，实在很不好，可是，我也懂得了‘忠’的道理，所以一件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可就变得十分复杂了。”</p>

向天笑道：“你意思说，你虽知道百花宫主人不对，但为了懂得了臣子尽忠的道理，所以感到不能背叛她，是也不是？”</p>

花杜鹃道：“正是如此，若是从前的我，一旦认为她不对，那么我就设法对付她，假如真有感情，不忍伤害她，那么我只要走开就行啦！”</p>

向天笑点头道：“是的，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矛盾，是个不易做得妥当的难题。”</p>

要知道向天笑学问渊博，而又通达世情。因此，他明知有所谓“大义灭亲”的道理，可以告诉她，让她得以安心。</p>

但这个道理，目前却不宜说出来。因为这是很伤感情的道理，当一个人刚刚在邪途上，想向正义之路走时，开始之际，不能使她面临太严重的抉择。况且，他眼下有更优越的武器，可以使她改过。这个利器，就是“感情”。</p>

她对百花宫的不忍背弃，亦是感情而已。因此，向天笑先利用感情，使她脱离水仙宫，这叫做以牙还手，换句话说，便是以毒攻毒一般。等她正式脱离了百花宫，对正派方面的人和作为，都有较深的认识，这时，才用道理使她完全信服，可收事半功倍之效。</p>

所以他并不向她说教，又接着道：“你不必烦恼，百花宫既然多行不义，那么你只要不再参加这些罪行，也就足够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知错能改，那就离圣贤也差不多了。”</p>

他温柔地向她笑笑，又道：“在我个人来说，我倒不希望你是圣贤，只希望你是个好女孩子。”</p>

花杜鹃一方面感到遍身温暖，一方面又觉得奇怪，问道：“我是圣贤的话，你应欢喜才是啊！”</p>

向天笑摇头道：“不，圣贤总是太严肃了，叫人受不了，我不要你变成那样子。”</p>

现在他的心情轻松得多了，因为他已了解花杜鹃并非中毒已深，变成心肠冷酷的女孩子。相反的，她在那种处境之下，居然能够力求上进，读书问道，寻求人生应行的道路。</p>

她从前只不过做错了，虽应受惩，但可幸的是她回头未晚，还可以将功赎罪。</p>

向天笑设法挪动胳臂，把她搂住。这是他首次对她表示爱护和好感，而且很亲热。</p>

花杜鹃顿时觉得好像已有了寄托，再也不是孤伶无依。甚至觉得前途灿烂和充实，一切都变得富有意义，值得去做，更值得生存下去。</p>

她轻轻道：“我监造此舫之时，忽然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我的心性，不似百花宫中的人，所以，以宫主那么厉害无情之人，迟早会因一点小事而加害我，就像以往她一些干女儿的结果一样，是以我为自己打算，在这里面装设了几处秘密机关，希望到了那么一天，能够利用上逃得一命。”</p>

她摸索舱壁一下，发出低微的卡嚓一声，壁上出现了一条小裂缝，透入强烈的光线。</p>

她把眼睛凑上去，向外面查看。过了一会，她才让开地方，道：“公子，你自己瞧瞧。”</p>

向天笑道：“以后我们互相呼唤名字，好不好？”说罢，挤过一点，凑在裂缝上向外望去。</p>

只见此舫尚在浩荡无涯的湖中驶行，但远处却有一艘巨舫，似乎向这边驶来。外型虽然不同，但由于她叫他观看，可知这一艘巨舫，必与百花宫有关。</p>

他看了一阵，才道：“咦！我本以为远处的巨舫是驶来会合，现在才知道是向同一方面行驶，要在前面才能会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