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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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休整了两夜一日，洗去疲惫的迢瀚商队渐渐恢复了精神。</p>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迢瀚商队尚在收拾车辆货殖，一队穷荒兵士已然骑着跷腿旋角羚早早来到。</p>

因了前日围城的缘故，解万愁唯恐那伙百番还未远走，再对迢瀚商队发难，因此特意派出一名营尉带领一百穷荒羚兵往来护送。</p>

阿瓜仍旧缄默不语，却已重新正常起来，早早起床之后，不顾迢远拦阻径直前去帮忙搬运货物和饲喂骆驼。</p>

三十六部舆车之中半数交割给穷荒度用，自然留在羁縻城中。另外半数连同头尾两车则在穷荒羚队护卫之下出城，随即一路西行而去。</p>

不知何时，昨日的血腥战场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若不是地面偶尔残留的几滴血迹，便会让人觉得昨日之战只是发了一场虚幻的噩梦。</p>

兵刃箭矢倒不意外，定是穷荒兵士在收殓己方兵士尸首时一并收回了，可那些百番人兽的尸体呢？</p>

路边草丛中一阵涌动，随之呜呜嗯嗯的恐吓声与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传来，前面开路的穷荒羚队兵士却是见怪不怪，纷纷从背后取下长弓，搭上箭矢，接着便向声音来处瞄去。</p>

手指松脱之时，蒿草中顿时传来几声哀嚎，接着便有五六只灰黑的身影从草丛中腾跃而起，尖叫着向远方逃去。</p>

又是碧瞳鬣齿兽！</p>

待到随行的那名穷荒营尉一番解说，大家方才知道百番战兽本就是这片荒原的清道夫，鲜活多汁的生人活兽自然喜欢，腐败臭烂的死物却也毫不避讳，只要能够入口，便统统入口下肚，绝不挑三拣四。若是饿得极了，稍不留意，反噬主人也算不得稀罕。</p>

正因如此，除了自小便在碧瞳鬣齿兽脖颈关节处此入骨环，用极度疼痛加以控制之外，便只有供给足够食物这一条。故而，历次大小战仗之后，无论胜败与否，百番都会放脱碧瞳鬣齿兽，任由其吞噬尸首残体。</p>

除了鬣齿兽，还有盘旋空中的尸鹫，两种兽物虽然每每多有争抢打斗，却又各擅其长，鬣齿兽分尸裂骨，尸鹫剔骨剜肉，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消一两日时光，便能将整个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倒也为这片西境荒原消去了不少瘟灾疫情。</p>

穷荒营尉的这番说词骇人听闻，久居迢瀚王城之中的迢远自然觉得新鲜，一路行来，与这位面貌有异的营尉有说有笑，最后谈到兴处，迢远心痒难支，索性下得车来，又是一揖倒地，少不得请教一番姓氏名讳。</p>

那营尉见堂堂迢瀚王子如此大礼，慌得一骨碌滑下羚背，赶忙报上名号：笼野。</p>

因了其父源出解氏一门，正是解万愁的远方堂侄，算起来也是解氏儿郎。</p>

但笼野之母出自百番色目部族，因此生的格外高大白皙，自小熟知西境地理，通晓百番习性，性情却又聪慧忠诚，虽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多经战事，骁勇之外，更是胆大心细，这才被解万愁派来护卫迢瀚商队。</p>

待到笼野报完家门，迢远口中连称幸会，心里却是好奇陡生，于是不住转头看向笼野，端详这副略显特别的面孔。</p>

过不多时，迢远许是觉得与沉默寡言的阿瓜车内对坐太过无趣，于是跨上驼背，不再乘车，转而与笼野并肩骑行，半点没有一国公子的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