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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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血气刺鼻，汝乔蹲坐在赵璃脚下，忧心着不敢说话。</p>

若不是自己乱动，赵璃又怎会……</p>

窸窸窣窣响，汝乔抬眼一看，赵璃独自褪下染血的长袍，露出光洁胸膛和分明的肌理。</p>

浓重的腥血味让汝乔不敢乱看，暗暗将脑袋埋进领子里。</p>

“你座旁，有个药箱。”赵璃清冷的声音响起</p>

汝乔按他是说的，拿出药箱递上去，却见他转身，修手将墨发拢于左肩，露出白皙的后背上两道划痕，触目惊心。</p>

“青绿色的瓷片。”赵璃又道。</p>

汝乔捏出青绿色的瓷片，嗅到上好的金创药味，咬着银牙小心翼翼为他敷药。</p>

赵璃纹丝不动，仿佛在做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莫名的，汝乔感觉鼻尖犯出酸处。</p>

大哥曾同她说过，纯善皇后还在时，赵璃是何等的集万千宠爱，气血鲜活。</p>

纵使宣仁帝对他宠爱有加，但他大抵是无所欲求，才会留住护国寺，欲图清修罢。</p>

血肉翻糜的伤口敷上白色粉末，终于止住了血。汝乔取出纱布，就如方才在树林里那般来回环抱他精瘦腰身，在腰侧打了个小小的节。</p>

赵璃看那节正正经经，倒有些意外，他以为小姑娘又会编个可爱的女儿节。</p>

包扎好了，汝乔转过身，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起，莫名的她脸上攀上一股热。</p>

虽说她是十六岁未嫁的老姑娘，但还是会害羞的。</p>

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这八字用来形容当下的她，最适合不过。</p>

想着，汝乔挪着身子偷偷往赵璃的另一向挪了挪。</p>

半晌，赵璃换衣完毕，垂眼拨弄茶盏，问到：“你可知，追你的人，受谁指使？”</p>

汝乔回过头，结果赵璃递上来的清茶，摇摇头，思索道：“我发觉马车有异样时，已经看不见金玉她们的车，车夫也不见了。”</p>

“车夫…倒在了路边。”赵璃说得平常，但汝乔知道他一定想用暴毙这个词。</p>

除了车轱辘和车坎上高山流水争吵声，车厢内陷入沉静。</p>

“吁～”流水一声勒马，马车停得稳当，又听流水道：“金玉姑娘她们。”护国寺里流水几次送药，竟同几个姑娘混熟了。</p>

汝乔挑开帘子，见金玉三人围在马车边，个个眼眶红肿。</p>

汝乔马车脱弦而出时，坐着车坎上吹风的袭香猛然夺过车夫手里的缰绳，马车飞弦而追，可她们追上时，只见参天古树下破败的马车和草丛灌木里斑驳的泪滴，再接着便遇上了流水，若不是流水告知说，他家主子已经去寻了，这三个傻姑娘，只怕会死磕在树林里头。</p>

汝乔回头看一眼赵璃，赵璃安静不语，眸光隐隐的看着她散在地上的暗香墨发。</p>

“赵璃…王爷，谢谢你，有缘…再会。”汝乔轻轻行礼，若不是赵璃……她不敢往下想，故而此礼十分虔诚。</p>

赵璃眸光掠过她白了几分的绝颜，轻轻颔首，低低道：“嗯。”</p>

话音落地，小姑娘已经挑开帘子下了马车，车帷坠下来，遮住外头柔和的日光，马车内又复昏暗，好似那人带走了萤光。</p>

“姑娘！你怎么…”怎么那么狼狈！金玉捂住嘴！眼泪汹汹。</p>

汝乔这厢确实狼狈，她白着脸，安慰道：“虽然狼狈，但好在平安无事。”</p>

她身上没有外衫，袭香褪下自己的外衫，到她身上，几人不敢在站着，拥着汝乔往她们马车去。</p>

金陵城内，靖国府。</p>

乔氏等了半天，还不见女儿回来，便忍不住出了院子，在明厅处品茗侯着。</p>

良久，才有婆子来通报：“夫人，三姑娘回了！”</p>

乔氏往明厅外看看了，诧异道：“来了怎么不见人影？”说罢，她看了看那婆子来的方向，意外道：“从后门走的？”</p>

那婆子点点头，乔氏忙支起丰腴的身子，捏着团扇往小女儿的呦呦院去。</p>

汝乔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梳洗，整理了一番，乔氏便到了。</p>

汝乔甩着未干的秀发迎上去，乔氏拉过闺女的手泪眼婆娑的反复打量，见她气色红润，身子不似离家时那般虚弱模样，才放下心来，将人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松开。</p>

“母亲～我父亲可在家？”汝乔撒娇的腕着乔氏坐下，便问。</p>

乔氏刮了刮她鼻子，娇嗔道：“小没良心的，一回家便只顾寻你父亲。”虽如此说，但乔氏分明是十分高兴，她又道：“同宝儿在院里，等你过去呢。”</p>

汝乔眉眼弯弯，笑得乖巧，“母亲且等一会，我绞了发同你一道去。”</p>

乔氏那里会催她，怜爱的看着平安而归的女儿，心下又忍不住怨起那个探员郎来，若不是他，娇娇怎会遭此大病，万幸如今平安归家。</p>

待汝乔收拾妥当，母女俩一同去往老夫人沈氏的院落，阖家吃个团圆饭，说是团圆，其实还缺个家子，那便是汝乔二叔，靖国府二房，可惜她二叔镇守北地多年未得归家。三房几年前被分了出去，偌大的靖国府，竟只剩下大房一家。</p>

大房人丁兴旺，除了出嫁的汝慈，其余的，姜衡阳，汝乔，和十岁的宝哥儿，都还在府里。</p>

这厢家宴，老夫人见了归家的孙女好一顿搂紧怀里，众人止住了泪，谁料老夫人话风一转，转到姜衡雁身上，谁让他弱冠许久，快到而立，还未娶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