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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德熹恭江山亡（30）</p>
宫长诀抬眸看着任玄机，借着宫府门口的灯光，任玄机的面容能被看得清清楚楚。</p>
不知为何，她有一份直觉，那日在街上见到的任玄机，并非是假的任玄机，而眼前这个，亦非作假。</p>
宫长诀瞳孔微转，</p>
“大抵是我记错了，那日也许并未见过前辈。”</p>
任玄机的眸中露出几分探究之意，</p>
“丫头，确实是记错了？”</p>
宫长诀点点头，</p>
“确实如此，还请前辈不要见怪。”</p>
任玄机道，</p>
“见怪无妨，丫头早些歇息，免得明日精神难支，是一场浩劫啊。”</p>
宫长诀点头，神思有些游离。</p>
任玄机慢慢地渡步走了，宫长诀看着任玄机的背影，有什么似乎在月色下生根发芽，即将要破土而出。</p>
翌日清晨，宫长诀进了宫，这场宴席，大抵是这些年来，宫里办得最简陋的一场。也许是因为国库没有了银钱，也许是因为元帝清楚，如今民间的风向，不敢大肆铺张。</p>
但即便是最简陋的一场宴席，依旧是奢靡无比。</p>
如今宫韫回到军营的消息传到长安，来往衣带飘香，锦衣华服，见她无不有尊称一声玉尘公主的。</p>
宫长诀径直进了太后宫中，宫人通报。</p>
宫长诀进入殿中时，第一个看见的不是太后，而是若素。</p>
若素跪坐在殿内，将香片放进香炉里，燃起埋灰。</p>
见宫长诀来，也无甚震惊，只是起身行礼道，</p>
“见过玉尘公主。”</p>
宫长诀点头，两人无言对视片刻，方移开视线。</p>
“太后娘娘还在梳洗，玉尘公主请稍等片刻。”</p>
宫长诀应道，</p>
“好。”</p>
若素拿起香炉，摆正在高案上。</p>
“你们都不必守在此处了，太后和公主有话要说，你们仔细搅扰了鸾驾。”</p>
“是。”</p>
“唯。”</p>
众宫人退出殿中。若素上前，缓缓关上了门，</p>
“太后娘娘怕有细作，每当要与谁交谈之时，总是屏退众人的。”</p>
若素转过身，走到高案前，拎起香炉盖子，去看方才燃的香，</p>
宫长诀忽然叫住若素，</p>
“长公主。”</p>
若素的动作未停，只是用香筷依旧翻动着香灰，</p>
“现在你才是长公主，这种话别在明面上说。”</p>
宫长诀走前两步，</p>
“你的事，可曾和太后娘娘说过。”</p>
若素背对着宫长诀，将香片再燃一遍，</p>
“说过又如何，没说过又如何，现在终究不是时候。”</p>
宫长诀道，</p>
“能与太后娘娘多坦诚相待一日，便是一日吧。”</p>
若素转过身来，看着她，</p>
“她很喜欢你。”</p>
宫长诀反问道，</p>
“所以？”</p>
若素道，</p>
“你如今需要长公主的地位才能做到我们母女想做到的事情，换句话来说，现在只应该有一个长公主。”</p>
殿内静谧，光影明暗间，阳光爬在凤纹窗格上，窗格影子疏疏落落掉在人身上。</p>
凤凰的图案落在若素的面上，明暗交织，白瓷般的肌肤上落着完美瑰丽的凤凰线条，宫长诀似乎能见凤纹浴火重生。</p>
若素抬眸，眸中闪耀着轻柔而温润的光泽，道，</p>
“那个人，就是你。”</p>
“也只能是作为宫家长女的你。”</p>
宫长诀垂眸一笑，发丝轻扶过鼻尖，她伸手将碎发挽到耳后。</p>
一双极浓郁而缄默的眸子带着笑意灵动起来，双眼皮痕迹极深，笑起来时有一种恩泽春日的温柔与潋滟绽放。</p>
“我以为，是因为你顾及我的感受，不愿意让太后娘娘冷落我，让我因此失落。”</p>
若素未笑，</p>
“你最厉害的地方也就是宫家长女罢了，我为何怕你失落？”</p>
宫长诀抬眸看她，两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p>
若素道，</p>
“太后娘娘这次赐婚，也并不是全然只利于你们。”</p>
若素缓缓走动，凤凰落影在她身上，</p>
“宫中，还能明哲保身，在民间不被流言和责骂压迫的，也就只有太后娘娘了，这次赐婚，太后不仅威严未失，还尽得民心。也算是沾了你们的光。你与太后之间的约定，双方受益，如此而已。”</p>
宫长诀道，</p>
“但能直点定王身份，引起百姓的另一番不满，是太后娘娘没必要做，却为我们做了的。”</p>
两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p>
宫长诀微微摇摇头，</p>
“或许你是在嫉妒吗？”</p>
若素的眼神微沉，面无表情道，</p>
“我嫉妒什么？”</p>
宫长诀道，</p>
“难道不是吗？”</p>
若素却转过头去，忽然笑了出来，</p>
“是啊，嫉妒。”</p>
“作为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疼别的孩子，视如己出地为她考虑周全，如果不嫉妒，才可怕吧。”</p>
若素的眸光淡淡，</p>
“此时你我倒真有几分像姐妹，我的东西你看得明白，关于你，我也看得清楚。”</p>
从纱窗中透入的日光挽起宫长诀衣衫上玉兰。</p>
顾盼生姿，明艳十分。</p>
两人明明长相各异，性格也不同，却像是能和自己对话一般，说半句话，能明白对的下半句。</p>
宫长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若素忽然向自己背后行礼。</p>
宫长诀回头，燕后拄着拐杖缓缓而来。宫长诀上前扶住燕后，“太后娘娘。”</p>
燕后拍着她的手，眸子有些湿润，</p>
“回来就好。”</p>
宫长诀第一反应却是抬眸看向若素，却见若素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一边，垂着头，宫长诀看不清她面上情绪。</p>
宫长诀的视线移到燕后面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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