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女孩儿的蝙蝠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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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肩上的雪越落越多，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p>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绛紫色的唇，心想反正因为醉汉的缘故已经弄丢许多火柴，再少一根父亲应该不会发现的。</p>

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火柴，也能温暖一下快要感觉不到的手指！</p>

她从成把的火柴里抽出一根，在红色的墙上擦燃。</p>

嗤！</p>

火柴头亮起一道光，冒出橙黄色的火焰来。</p>

她用双手拢着那朵火焰，很温暖，很耀眼。</p>

那是一团奇异的光辉，驱走了雪夜的苦寒。小女孩儿觉得好像坐在大火炉前面，它向外散发着潮水一样的暖意，周围的雪都化了，窗户上凝结着许多水珠。</p>

她刚要把脚也伸过去暖和暖和，火柴灭了，火炉不见了，她坐在大雪围积的墙角下，手里握着一根熄灭的火柴梗。</p>

小女孩儿又在墙上擦燃一根火柴，温和的光芒洒在她的脸庞，照亮清秀的眉眼。</p>

指缝溢出的光落在前面的墙上，哪儿多了一扇窗，可以一直看到屋里。</p>

房子的女主人把刚刚到家的男主人的围巾与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男人嗅着烤炉里飘来的香气钻进了厨房。</p>

壁炉前面的沙发上，带着花镜的老人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用温和的声音讲述圣诞老人和驯鹿的故事。她的脚边围着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认真专注地听着。</p>

小女孩儿想起了总是用慈祥目光看着她，经常用粗糙的手掌爱抚她的脸颊，会在夜深人静唱温柔的安眠曲哄她入睡的奶奶。</p>

她觉得鼻子酸酸的，刚要说一声“奶奶，我想你了”，火柴灭了，那张时常出现在梦里的脸庞变成缭绕的青烟升上天空。</p>

这时有一颗星星落下来，在夜幕划出一道细长的红光。</p>

“有一个人快要死了……”小女孩儿说。唯一疼她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过她：“一颗星星落下来，就有一个灵魂要到上帝那去了。”</p>

她从帆布包里抽出第三根火柴，向着墙上擦去。</p>

她忘记了母亲的严苛，父亲的冷酷，这一刻只想留住奶奶------她生命里唯一的美好。</p>

她不仅想要告诉奶奶自己想她了，她还希望奶奶把她带走，带到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有无限光明与快乐的地方去。</p>

火柴头触碰到了墙壁，却没有火光迸射。</p>

小女孩儿没有看到奶奶的脸，她看到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握住了她脏兮兮的小手。</p>

那只白手套比夜空落下的雪还要白，干净极了。</p>

擦。</p>

嗤……</p>

火柴头胀出一团光，火焰被衣物带起的风吹动，微微摇摆。</p>

火柴不是她擦燃的，是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按着她的手在墙上擦燃的，接着又把她的手拉过去，用那朵火焰点燃一支香烟。</p>

香烟的后面是一张脸，被蒙蒙光辉照亮。</p>

那是多么丑陋的一张脸啊！</p>

尖尖的下巴上面是一张血红大嘴，嘴角几乎扩张到耳根，再往上是尖尖的鼻子与邪气凛然的眼睛，明明是惨白的皮肤却配着一头绿发。</p>

小女孩儿吓了一跳，手指一抖，那根火柴落在地上，余焰把雪地烫出一个窟窿。</p>

随着香烟后面的腮帮子鼓动几下，烟头的一点点红变得明亮起来。</p>

白手套松开了她的手，丑陋的面庞也越升越高，穿着紫色风衣的男子转身离开。</p>

就在这时，小女孩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微妙感情，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那个生着可怖人脸的男子的手。</p>

“你……你还没有给钱呢？”</p>

男子缓慢转身，妖异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p>

不，与其说是微笑，倒不如说是恫吓。</p>

那张大嘴太恐怖了，像刚刚饱饮人血。</p>

小女孩儿不敢去看他的脸，却牢牢抓住男子的手不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