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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大部分负责近战、阵战的甲兵,负责奔袭、冲击的骑兵并不擅长弓箭。不同的兵种之间专业技能有着较为清晰的界限。</p>
但胡人不同,胡人各个精于骑马射箭,又在一次次掠夺中练就了近战、肉搏战的本领,大多是全能型选手。因此胡人军队机动性极强。</p>
闫寸虽杀死了三名弓手,其他人捡起他们的弓箭,便又是三名弓手,杀不完的。</p>
闫寸只好猫着腰,尽量缩小目标,一边狂奔,一边给自己手臂上的弩装填箭矢。</p>
他共有六支备用的弩矢,跑得太急,没时间瞄准,只射中了三箭,其中一箭射在头骨首领前胸。</p>
可惜弩的威力比弓小,将将穿透铁质铠甲,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能起些震慑作用,让追兵放慢速度,保持在弩的射程以外。</p>
现在,六支弩矢已用光了,趁着对方不敢追得太近,闫寸甩开两条长腿狂奔起来。</p>
约七八个弹指后,闫寸甩远了身后追兵。</p>
反应过来的头骨首领大喝一声:“往哪跑!”</p>
他伸手夺过一名手下的弓箭,开弓,放弦。</p>
箭射得很准,可惜越往林子深处深入,树就越密,粗壮的树干成了天然掩体。</p>
闫寸听到箭矢钉在树上,心中大喜。</p>
加把劲儿,就要逃出生天了。</p>
这些胡人是如何混入京畿区域的?他们在长安近郊游荡多久了?有何目的?</p>
他们就是传闻中的鬼兵吧?</p>
魏徵既被他们抓了,他带出来的死士呢?被杀了,还是溃散了?</p>
闫寸已听不到追击者的脚步声,或许他们已放弃了?</p>
他又狂奔了一刻,确定身后无人跟来,终于放慢了脚步。</p>
他欲将刀入鞘,刚才一路狂奔,他一直用手中的刀劈砍拦路的树枝荆棘。</p>
此刻速度慢下来,他不想再留下能被人追踪到的破坏性痕迹。</p>
他反手,往后腰处早已习惯的位置插了一下刀。</p>
刀鞘不见了!</p>
闫寸一愣,心猛然抽搐了一下,但他脚下一步也没停。</p>
他的环首刀,连同刀鞘,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但绝不会比命重要。既然不可能折返回去寻找,又何必迟疑犹豫,不如就随它去吧。</p>
虽不能原路折返,但闫寸转了个方向。</p>
他可不是吃亏的主儿,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打,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不追了,闫寸却要绕回去,跟上,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p>
他心里还牵挂着吴关,以及吴关带来的人手。</p>
若他们也中了奸计,以县衙里那帮松散衙役、皂吏的战斗力,怕是要全军覆没,吴关那个弱鸡就更别提了。</p>
若闫寸提前示警,结果必然大不相同。</p>
闫寸估摸了一下方位,很快就向着他选中的方向走去。</p>
他只走了三步。</p>
第三步脚刚一落地,整块地面突然翻转,闫寸来不及发出惊叫,就被拍进了一处地洞。</p>
那是猎户布置的陷阱,专门捕杀大型猛兽的。</p>
这种陷阱底部往往会插上削尖的竹子,猎物一掉进来,就会被叉中。</p>
若是人掉进去,那就祈祷能一下子叉死吧,否则,叉个重伤,苦挨几个时辰,眼看着着自己身上的巨大破洞,实在太残忍了。</p>
意识到掉入了陷阱,闫寸忙张开双手双腿去撑洞壁。</p>
他的一手一脚确实撑住了东西,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也忙伸展接应。</p>
向下滑了约莫五尺,闫寸稳住了身形。</p>
借着洞顶盖板边缘的微弱缝隙,闫寸看到下方有个人。</p>
一个活人。</p>
此刻那人背靠洞壁蜷缩着,头仰起,也正看着闫寸,像只坐井观天的大蛤蟆。</p>
角度的问题,闫寸不大能看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对方的声音里透出的狂喜让闫寸能想象出此刻那张脸上的表情。</p>
“来人了!终于来人了!有救了!”他激动道。</p>
他已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仿佛都冒着烟儿。</p>
声音已完全走了样儿,闫寸却还是感觉到了熟悉。</p>
闫寸没答话,他看到洞底确插着锋利的竹子,但中间的竹子上已插了一只庞然大物。</p>
是一只肥硕的棕熊。</p>
他明白了,洞里那人之所以没被叉死,是因为棕熊垫着底呢。</p>
闫寸松了手,稳稳落在棕熊身上。</p>
洞内十分凉爽干燥,加上并无苍蝇,棕熊的尸体保存得很好,有异味,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刺鼻。</p>
棕熊的毛皮光亮,被闫寸一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p>
“刘伯,又见面了。”</p>
闫寸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洞里的黑暗,他看清了那人的长相。</p>
确是熟人。</p>
陪着刘家小员外去环彩阁认尸的刘伯,雇凶杀死刘家主母的刘伯。</p>
他怎会在这儿?</p>
刘伯也认出了闫寸,欢喜瞬间变成了惊诧。</p>
“闫……闫县尉……你你你……是来抓我的?”</p>
“嗯,”</p>
“追到这儿来了?”</p>
“嗯。”</p>
刘伯的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那是一种被人全方位碾压后的认命服输。</p>
许久,刘伯叹了一句:“空欢喜一场。”</p>
本已挣扎着半蹲起身的他重新坐回了熊掌上。</p>
“你知道被我抓回去就得死,这是认罪了?”闫寸道。</p>
过度干渴饥饿,刘伯已流不出眼泪了,他垂着头道:“不认还能怎么样?我贪了主家的钱,最后死人的事总要算到我头上。</p>
你们那些拷打人的手段,我可熬不住,一样都熬不住,进去我就得全招。”</p>
“你这意思,我们还冤枉你了?”</p>
“本来就是冤枉!”刘伯坚决道:“我没杀人!”</p>
“出去再说吧。”闫寸仰头观察着洞顶的木板。</p>
洞是圆的,洞顶盖着一块圆形木板,木板中心有根轴,轴的两端搭在地面的凹糟里,如此就成了一块翻版。</p>
只要有东西踩上,木板失去平衡,就会翻转,将上面的东西漏下来。</p>
木板反正两面都粘了大量腐叶,如此一来,无论如何翻转,这处陷阱都不会被发现。</p>
洞足有两人半高,闫寸站在熊身上,高举双臂,距离洞顶依然有近一人高的距离。</p>
“爬不上去,我早就试过了,”刘伯道:“不过现在有两个人,不如你抬着我,待我爬上去了,再将你拉上去。”</p>
闫寸撇了撇嘴,意思是你咋不把我抬上去呢?</p>
刘伯看出了闫寸的戒备,解释道:“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你看我这个样子,能抬动你吗?”</p>
“那你就拽得动我了?”闫寸反问道:“你出去,撒丫子跑了,我追到这儿不白费劲了吗?”</p>
刘伯哑口无言。</p>
“谁也别算计谁,我有个办法,咱俩都能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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