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齐王：大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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嘡——</p>

短刀架住了短刀。</p>

齐王全身重量都集中在短刀上，这一击使出了全力，震得李世民双臂发麻，拼出全力才堪堪招架。</p>

“死！”</p>

齐王怒吼着，吐沫喷在李世民脸上。</p>

李世民骨子里的悍勇完全激发了出来，他大喝一声，抬脚，朝齐王腿上的箭伤踢去。</p>

齐王痛号一声，力道被卸去大半。</p>

李世民发狠力挑开齐王的短刀，反手，一刀砍在了齐王腋下。</p>

“啊——”</p>

这一下，可把齐王疼疯了，短刀脱手。</p>

机会！</p>

李世民拔出嵌在齐王腋下的刀，鲜血喷涌而出，浇在他的银光甲上。</p>

那是打下东都洛阳后，皇帝李渊亲自为李世民披上的铠甲。</p>

这已是皇帝父亲所能给予的最高规格的荣誉。再高，就只能把太子的位置给他了。</p>

今日，李世民特意穿着这身铠甲袭杀兄弟，他希望得到父亲的理解。</p>

不理解，便只能连着父亲一起杀。一想到弑兄的罪名，李世民就喘不过气，再加一个弑父？他绝不愿担此骂名。</p>

李世民紧咬牙关。再一击，只要能刺中齐王的脖子！</p>

齐王当然不会任凭他刺砍，翻身，侧滚。</p>

侧滚时，丢了短刀的齐王顺便捞起李世民掉在地上的弓——那是他摔下马时掉落的。</p>

只有弓，没有箭，弓弦便被齐王当成绳子使用。</p>

付出前心后背又挨了数刀的代价，齐王终于将弓弦勒在李世民的脖子上。</p>

他虽被多次劈砍，却只添了两道新伤，因为出门时齐王特意在绛紫团花袍内套了一层精密的锁子甲。</p>

自从秦王进宫告状，他便心有不安，一开始他以为这不安源于恐惧父亲的责罚，此刻他已明白，那分明是对自己命不久矣的预感。</p>

此刻，齐王浑身的肌肉山丘般鼓起，因为用力，腋下伤口血流如注。</p>

纵有种种不祥的预感，他也要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p>

李世民已听到了自己的颈骨发出咯咯声。</p>

快断了。</p>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翻起白眼，一张脸憋得通红。他的手紧紧扣住齐王的手臂，想将那双拼命勒紧弓弦的手臂掰开，可角度不对，能使上的力实在太小，只觉得齐王的手臂如铁箍一般不可撼动。</p>

再两个弹指，齐王便可勒死李世民了。但他已没有两个弹指的时间。</p>

尉迟恭赶来了。</p>

“齐王！放开吾主！”尉迟敬德大喝一声，手中马槊被他当飞矛甩出，直砸向齐王前额。</p>

被沉重的钝器砸在头上，半个脑袋都要稀巴烂的。</p>

齐王只得撒手，狼狈地滚向一旁。</p>

可惜！</p>

齐王的脑海中闪过太子最后的叮嘱。</p>

去武德殿！求父皇庇护！</p>

那是他最后的机会。</p>

他没有时间重新上马，只能用跑的。</p>

跑出了十九步，尉迟敬德的箭破空而来，刺透了他的后背，直穿胸膛。</p>

和太子一模一样的箭伤。</p>

倒地的瞬间，齐王反倒轻松了。</p>

“建成吾兄，慢行，元吉来也。”</p>

自此，李渊的四个嫡子仅剩李世民一人，皇位传谁，他再也不必纠结犹豫了。</p>

李世民拽开脖子上的弓弦，大口呼吸着。</p>

“阿兄！”</p>

李孝节第一个迎了上去。他几乎是滚下马，跑得太快，踉踉跄跄跑到了近前。他是想扑向李元吉的，眼看兄弟惨死，他很难抑制悲怆的情绪。</p>

纵然难，还是克制住了。他最终楼主了李世民。</p>

“阿兄。”</p>

死者已逝，唯有生者能给他带来利益，保他荣华富贵。</p>

李世民亦紧紧搂住了李孝节的肩。他太需要这个拥抱了，他不敢睁眼，在想想中，太子和齐王的魂魄就在他背后。</p>

他们阴恻恻地盯着李世民。</p>

李元吉道：“且看着吧，他将来定然比咱们死得更惨。”</p>

李建成道：“不仅比咱们死得惨，死后还要挂铁树，上蒸笼，下油锅……十八层泥犁狱里的苦头挨个尝一遍……”</p>

李元吉又道：“这个罪孽深重之人还将连累大唐，灾祸连年，边患不断，民不聊生，任他熬得心血干枯，也挡不住衰败毁灭的国运。”</p>

李建成接道：“是了是了，看他死后如何面对咱家列祖列宗。”</p>

“嘿嘿嘿……”</p>

“嘻嘻嘻……”</p>

……</p>

两只小鬼一唱一和，他们身上仍插着箭矢，说到高兴处，两人一同侧身，想要对面而谈，两只铁质箭头就会碰撞，发出虽不响亮但十分刺耳的叮当声。</p>

也不知这金属碰撞声和小鬼的笑声，那个更瘆人。</p>

李世民不敢睁眼，他怕睁眼后发现这不是想象，而是现实。</p>

李孝节感觉到了李世民的颤抖，看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满额头的冷汗，轻生安抚着：“无事无事，阿兄莫怕，他们已全死了。”</p>

……</p>

片刻后，尉迟恭拎着李元吉的人头走出了树林。</p>

秦王麾下的兵将可没有纠结的情绪。</p>

一想到日后秦王坐了江山，他们稳稳地把持权柄，吃香喝辣，一个个精神振奋得口中嗷嗷叫，眼里直冒光。</p>

有兵卒来报：“东宫、齐王府精兵正向玄武门外聚集！”</p>

“多少人马？”尉迟恭问道。</p>

“近两千，还有增援！”</p>

被秦王手下控制的敬君弘赶忙嚷道：“让我去！我愿戴罪立功！”</p>

敬君弘不仅是玄武门监门将军，还是掌管宿卫军的云麾将军，若他召集手下抵御，自然是一大助力。</p>

且他亲眼见到太子已死，再难生出二心，他这双赢的提议确难让人拒绝。</p>

尉迟恭沉吟片刻，道：“好，就给你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