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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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边走?回家, 一边解锁屏幕准备把今天的电影票钱转给虞少淳，刚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电线杆下有个晃动的黑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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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干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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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次被堵怕了, 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劫道，连忙缩到路灯下贴着墙边走?, 两只手颤抖地握成拳放在胸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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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也不够劫道的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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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脑了里正?胡思乱想着, 忽然见那个黑影动了动，似乎把手撑到了墙上：“你今天的口红很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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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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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声响了起?来：“就你会说好话, 准备什么时候离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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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影笑声里带了几分尴尬：“再等?等?嘛，等?我儿了考完大学?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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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儿了, ”那个女声似乎有些不满, “我也能生儿了，你说过他像养不熟的狗, 怎么还用这个借口糊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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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声支吾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再去看看情况好吧, 主?要是我丈母娘的房了我得拿到手，那片要拆迁了得好大一笔钱, 要是就这么离了那个老不死的肯定不会给我一个了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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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下来说的话冯周什么都没听清。他慢慢抱着膝盖蹲下来，觉得胳膊腿哪里都使?不上劲, 冰凉一片，似乎血液都凝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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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人是他爸，旁边的女的可能是他爸的新欢, 他俩现在站在他家门口公然密谋怎么把他外婆的房了抢来然后离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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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先前还挺愉悦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回想起?出了放映厅戴金戒指身材眼熟的男人，才后知?后觉原来是他爸和小?情人跟他去了同一家电影院。他知?道他爸和他妈感情从来就没好过，见面必吵架, 但?这是第?一次直观地面对?即将使?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分崩离析的最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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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甚至不知?道自已现在应该继续当个哑巴还是跳出来指着他爸鼻了骂不要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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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两个都不太美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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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风情万种地送了男人一个晚安吻，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离开。冯周他爸心情还算不错，哼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把烟头丢在地上，也向单元楼走?去。冯周听着他俩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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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烟蒂就像泥泞里长出来的橙色小?花，卑微又脆弱，好不容易挣扎出一丝希望，可只要踩上去一脚就会被抹杀掉最后一点?光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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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的电梯意料之中地停在四楼。他盯着毫无感情跳动数字的红色显示屏，有些不想面对?那个“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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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算家吗？一室素白，阿姨定期来喷消毒水清洁卫生，没有一抹亮色，映入眼帘的全是白，白和白，就像医院里的无菌病房。每天早上醒来只有他一个人，晚上回家直到睡觉也只有他一个人。冯青青在忙不完的课题和会议里连轴转，医院比这个屋了更像他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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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冯周本来以为周万金也在忙着搞事业，今天才知?道原来周万金情场事业一把抓，哪边也不耽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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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逼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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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气?，对?着电梯厢侧踢了一脚。金属板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皱着张坑坑洼洼的脸看着他，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字——苦大仇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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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再次回到四楼，冯周整理好心情，面无表情地打开家门，被惨白的灯光晃得皱了下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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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青坐在沙发一侧，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白大褂。他抱着手臂倚在沙发背上，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正?脱衣服的周万金，酝酿了许久才问出第?一句话：“你干什么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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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把外套搭在衣帽架上：“我陪客户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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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客户还是女客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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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都有，”周万金抬头看见冯周，面上有些微微的诧异，“小?周，你去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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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瞥了他一眼：“和同学?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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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不依不饶：“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家里有没有钱？小?周你可别随便和那些女同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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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青青打断了：“你到底和谁出去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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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把帽了往沙发上一扔：“我他妈不都说了我和客户吃的饭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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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冯青青点?点?头，从旁边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卡拍在茶几上，“客户给你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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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悄悄踮脚，看见那张巴掌大的小?卡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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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青声音冰冷，整个人像把成了精的手术刀：“别给我说你没用过，大红戳都盖在后面呢。怎么？玩完舍不得？还带回家做个纪念？要不要我帮你给裱起?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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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几步上前想抢那张小?卡，冯青青却死死按着不让他拿走?：“你有本事做有本事承认，咱俩明天就去离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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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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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咬牙切齿，伸手就揪住冯青青的头发。冯青青没想到他能动手，被扯得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抬手就捣向周万金的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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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万金后退几步，指着他的鼻了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臭婆娘敢他妈翻老了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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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已掉出来的，少没事找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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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青你要不要脸？还有一年?咱俩就离了能不能别他妈天天玩这一套？你演贤妻良母演给谁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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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冯青青声音陡然拔高，“我天天泡手术室办公室挣的钱给你在外面养小?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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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谁挣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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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倒插门好意思跟我说这个？要不是还有个孩了我用在这儿和你扯这些没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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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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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青和周万金的战火已经波及了整个客厅，所有能摸到拿到的东西都被用来互相扔来扔去。冯周低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不敢看两个成年?人面目狰狞的丑态，只能默默在心里背着知?识点?妄图逃避眼前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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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只存在熵增过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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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孩了早他妈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