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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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老安阳伯胸怀坦荡，可这宅子建成这样……”</p>

顾重阳点头接道：“确实不甚妥当。”</p>

他是顾氏子孙，不能说祖辈不是，这话说得婉转了些。</p>

就袁家兄妹看，这后头大片林子，是一处极大的安全隐患。</p>

袁明珠新来，第一回到此，看到这处，也觉得十分不妥。</p>

只有袁少驹，脑子里只装着风花雪月，有些迷糊地看着后头的林子。</p>

最终也没看出什么来，挠挠头问：“有何不妥？”</p>

毕竟是安阳侯府的污点，大家都自觉地避开这个话题，只有他这么大咧咧地问出来。</p>

还好顾重阳并不以顾舟那厮为耻，准确来说应该是他没打算与顾舟为伍，因此不以他为耻。</p>

袁少驹问出来，他就大大方方地跟他解惑道：“两府后头这片林子太大了，离着隔壁人家有些远，若是有歹人由此处进入躲在林子里晚间偷袭……”</p>

说躲在林子里晚间偷袭也是好听的说法。</p>

以惟志院跟安阳侯府的势如水火，人躲在安阳侯府那边，晚间进入后头的校场里，从惟志院的后墙攻入惟志院。</p>

……</p>

若是前门再有歹人袭击，惟志院腹背受敌……。</p>

老安阳伯再想不到他一心提携的女婿会如此狼子野心，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p>

袁少驹瞪大眼睛，“那怎么办？”</p>

袁仲驹揽着他的肩膀，“走了。”</p>

这傻弟弟哟……。</p>

顾重阳笑了。</p>

他这个五哥因为上头哥哥们都能独当一面，被养得性子单纯了些。</p>

一行人下了假山，来到下头的碧漪园。</p>

此时碧漪湖里的菱角和荷叶已经收拾完了，只能看到一池碧青的水面，风过处波光粼粼。</p>

河风有些凉，袁明珠拉了拉斗篷，抱紧手中的手炉。</p>

顾重阳见了，说：“估计酒菜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p>

白驹就站在他身后，把他们俩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应道：“嗯，回去吧！”</p>

顾重阳走在袁明珠的身侧，走在他们身后的白驹能清晰的感觉到凛冽的寒风就是从顾重阳那个方向吹过来。</p>

白驹垂下眼帘收回目光，捏着衣袖里放着的那只泥叫叫。</p>

扪心自问，他若是娶了明珠，不一定能做到顾重阳这样。</p>

顾重阳给袁明珠挡着吹来的寒风，一路回到正房，屋里温暖如春，桌椅已经排开，几样凉菜已经端上桌。</p>

因为就袁明珠一个女眷，加上今日来的又都不是外人，就没人分开男女桌，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p>

袁少驹看到桌上有一盘虾，想起袁幼驹，问道：“幼驹到了你们这还习惯吧？”</p>

顾重阳：“住在马厩里呢，回头吃过饭去看看。”</p>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p>

他们这些人虽然各自的原因不同，但以后应该都是晋王阵营的人，席间不可避免说到这个话题。</p>

“晋王和世子为避嫌，免得被攻讦结交权臣，不能跟人走动的太频繁，那日世子夫人前来，已经引起别人猜忌。”</p>

顾重阳给袁明珠夹了一筷子菜，“只要我一日不明着投向晋王，那些人还不会在朝堂上说什么，安定侯府就是指使人弹劾于我，皇上也会留中不发。”</p>

他明着的敌人只有安定侯府，安定侯府恨不得他即刻被皇上治罪，也不能明着弹劾他。</p>

不说其他人不会信，就是皇上也会觉得他们是挟私报复。</p>

皇上老迈，但人老奸马老滑，尤其屡遭丧子丧孙之后，皇上的帝王心术反而使得愈发纯熟了。</p>

按着顾重阳的年龄和资历，还轮不到把马鸣芳调去锦衣卫给他腾位置。</p>

皇上大张旗鼓抬举他，外人都说是看在他祖父的面子上看顾他。</p>

实际如何？</p>

怎么当年皇上没看顾他们？怎么皇上知道当年的真像也没给他娘申冤？他小叔还在晋王麾下，皇上也没看顾一二？</p>

无非是他真刀真枪向安定侯府宣战了，他就是皇上手中用来制衡安定侯府最锋利的那柄枪罢了。</p>

只要他一日还能把安定侯府扎得跳脚，只要皇上一日不甘心被儿子放到供桌上当摆设供着，他的地位就是安全的。</p>

顾重阳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出去。</p>

“皇上的病入冬以后越发重了，被病折磨得阴晴不定，晋王殿下低调点也好。”</p>

越老猜忌心越重，蹦跶得厉害的肯定要遭到猜忌和申饬。</p>

说完不待郑白驹回应，举着被子说：“今日这是家宴，不说这些事，喝酒，喝酒。”</p>

其他人都举杯。</p>

袁明珠也端着杯子沾了沾唇。</p>

就算是不说这些事，大家心里也不能安定。</p>

这大位之争一日不尘埃落定，这些皇子皇孙就一日不会停止搅风搅雨。</p>

就算是尘埃落定，也不一定能天下太平，落败的人难能都乖乖顺服。</p>

到那时候才真正见真章，搅起的怕是不再是风雨，而是血雨腥风。</p>

继位的新皇若是宽厚（软弱）些，风雨会小些，但太平日子来的还要晚点。</p>

继位的新皇若是铁腕手段，怕是菜市口的地皮要换些颜色。</p>

此时的酒下肚，更像是今朝有酒今朝醉。</p>

酒醒之后个个都得搏命。</p>

他们都是没有退路的人，要么拱着晋王上位，个个加官进爵；要么就是菜市口新添的一缕幽魂。</p>

别人上位还就罢了，若是十三皇子上位，他们都得拉去祭十三皇子的那把龙椅。</p>

酒足饭饱，袁少驹提议要去看袁幼驹。</p>

顾重阳领着他们去看。</p>

见袁明珠也要陪着过去，拦住她：“你才吃了一肚子东西，走一路再吃一肚子凉风，仔细回头不舒服。”</p>

让郑妈妈陪着她去暖阁里歇着。</p>

又仔细吩咐着：“才吃饱，在软榻上坐一会就行了，不要躺着。”</p>

郑白驹看着袁明珠皱着眉头不耐烦他啰嗦的模样，他们私底下应该就是这样相处的，并非是因为他们在此做戏给他们看。</p>

出了正院，郑白驹捏着袖子里的泥叫叫。</p>

黑黢黢缺了一块的泥叫叫，是当初在东迁的途中袁明珠交给顾帆，让他去投奔他所持的信物。</p>

本来是想找机会还给明珠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了吧。</p>

郑白驹拖后一步，拿出泥叫叫，不舍的再看一眼，一扬手，“嗖”扔到了旁边的花树从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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