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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似有能吞没人理智的毒药,在血液里奔腾汹涌。</p>
“九鲤,”仙人垂首,喃喃似吟,“妖域的习俗我不懂,可百姓嫁娶,女子要随入夫君门。你要不要,跟我去仙域?”</p>
血色的眸微微愣然,随即流光万丈,如暮色燃尽夕阳,看的人心头紧颤。</p>
唇齿开阖,应允呼之欲出。</p>
她似乎将要答应了。</p>
忽的,却听得云衣手下有人来通报:“妖丞已经进红槭了。”</p>
脚步声至,男子摇着木骨扇子轻飘飘地踏了过来,身上一件松松垮垮的灵渚门长老袍,伴一股浓郁的熏香味来得轰轰烈烈。</p>
妖丞,秦木通。</p>
七泽下意识往九鲤身后躲了躲。</p>
“来来来,我的徒儿,你躲什么呀?”</p>
秦木通扇子一摇,懒懒散散地看了过来,目光掠过七泽,在九鲤身上须臾徘徊,最后攀上穆爻的脸颊。</p>
“哼,”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似啼似嘲,似讽似讥,冗杂繁复化成芥土,未等人细辨就已被风撕散。</p>
九鲤沉了眼,侧步挡在了穆爻身前。</p>
秦木通转了眼,在九鲤身上翻来覆去细细端详了一番,又笑了一声。</p>
与方才复杂的笑截然不同,这一声笑轻快明朗,似如释千斤重负。</p>
“阿鲤,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p>
“跟不跟地北伯说,地北伯不都会知道吗?地北伯在琅玕殿里坐不住,要亲自抓我回去了?”</p>
红色头纱遮住了视线,九鲤背对着穆爻,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闻见她的声音,细雨清寒,冷泉泠泠。</p>
秦木通摆出一副幽怨的神情,开了扇子掩嘴,眉目却不胜自在悠然,或者说,那是全然明了的眼神。</p>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出门怎么还不晓得遣人告诉我?我好心来看看你是否无恙,怎被说成来抓你?我这颗心可都要碎了……”</p>
“只要地北伯不搀和大狗和长虫王的事,阿鲤就好得不得了。”</p>
“两位卿亦是为妖域前途着想,阿鲤作为妖主,就不要帅耍小性子了。”秦木通抬手,挑了扇子正要往九鲤头上敲下去。</p>
“小伯且慢。”一只手挡住了将要敲在九鲤头上的折扇,眨眼间苏木已经替她接下了这扇子,两方灵力相互碰撞,折得扇骨生出轻微的裂痕,“阿鲤还没玩够,您就在宽限她几天,有我这个做哥哥的看着她,小伯还不放心么?”</p>
秦木通神情慵懒地一挑眉,转眼看了苏木眯着的狐狸眼,目光一沉霎时又闭眼笑起来,眉目和善道:“行了行了,有苏木在我也放心,记得回琅玕殿就是。”</p>
语罢,又接一语。</p>
“不过……我徒儿我必须带走,轮回殿课业繁重,我可不能放任他在这里偷懒了,灵修弟子还是要以灵修为重,你说呢,我的乖徒儿?”</p>
“可我……阿姐……”</p>
“哟,这么几天心就野了?行啊,你要是不想听师父的话,我也不要你这个徒弟了,你拜师时发的那些誓,我也全当没有听见,山高水远任你去。只要,到时候一事无成,别哭着回来求我就是了。”</p>
秦木通的一番话,让原本对阿姐还恋恋不舍的七泽瞬间转换了立场,他生怕自己真的会被赶出师门似的,忙唤秦木通了一声:“师父!”</p>
有的人满意了,摇着扇子带走了自己的徒弟,有的人却站在原地,紧抓着衣衫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p>
“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苏木先一步发觉九鲤的异样,将身上的氅衣脱下来披在九鲤身上,“喜服单薄,现在还是隆冬时节,不要冻坏了自己。”</p>
“苏木,”九鲤垂着眼,看苏木替她整理衣衫,轻了声音道,“我没关系,先把嬷嬷送回去,别让她凉着了。”</p>
手上一顿,苏木轻道了声好。</p>
天边乌云仓皇,流过天际,一片静谧之中,簌簌微雪从容而至,眨眼间倾如鹅毛,迷了人的视线。</p>
明明都快要入春了,怎么又下起雪来?</p>
九鲤一言不发,将头上的盖头扯下来。</p>
“穆爻,”静雪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努力撑起一个笑来,“下次若能再见,我就跟你去仙域,如何?”</p>
未等他回应,她已经背过身,不见喜怒。</p>
“云衣,务必亲自送穆大少爷出妖域,再送些灵魄附礼,也让他向仙域有个交代。”</p>
白色的狐狸应了一声,行了一礼。</p>
“穆大少爷,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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