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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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p>

湮魔猎妖的前一天。</p>

子午殿门口整整齐齐排了数百名弟子，皆身着清一色灵渚门灵修衣，神情肃穆，负手立在凝霜湖面上，浮灯相映，倒影相衬，恢弘大气，一派人间少有的奇异景观。</p>

站在众弟子最前面的是灵渚门大师兄秦苏木，旁侧是神情如同男子般坚毅孤傲的女子，二师姐，秦茯神。</p>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师姐，想来她这从头到脚刚正不阿冷酷无情的气质，与她师父，某位狴犴殿的二长老如出一辙。</p>

待我走到子午殿门口，才发现站在那里的只有掌门与二长老两人，不见了齐无洛这个浑身散发阴气的长老，子午殿显得格外明亮。</p>

“掌门，二长老。”我行了一礼。</p>

二长老先看到我，见我抱着一只兔子，身边还跟着一只狐狸，冷哼了一声“不务正业”。</p>

抱着的兔子是球球，跟着的是云衣。</p>

自我捡到云衣已经过去了三天，不曾想这只狐狸好得极快，虽然一只眼睛还未复明，喉咙也无法出声，但是能站立来蹲在落满灰尘的棋盘边上教球球和苍鸾摆棋子，也是算是活蹦乱翘的一个前兆。</p>

再加上之前我有意捧着球球在灵渚门里转悠，半个灵渚门都知道我养了一只通人性兔子，东阁里藏着一只极品苍鸾，如今又多一只六尾的狐狸，谁都不会感到奇怪。</p>

掌门见我“拖家带口”来凑热闹，便问我今日怎么得了空过来，东阁的书理完了吗。</p>

说实话理书这个事，在昭昭嫌弃过我“笨手笨脚”、“碍手碍脚”、“用不动字灵，自己还搬不动书”、“五本书四本放错位置”、“添乱一边歇着去”诸如此类之后，我就再也没敢碰过。</p>

“回掌门，已经理得差不多了，掌门随时可以亲自去查看。”</p>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等我手头的事歇一歇，得空去东阁看看。”</p>

好在掌门没有让我报书名录，我松了一口气，想到灵渚门有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这三个活宝，得空这一天是不会来的了。</p>

说话间，苏木走上前来，弯眼瞧了我的狐狸，抬眼问我：“怎么？阿鲤不打算在东阁老老实实待着了吗？”</p>

“我要是待得住，我哪会出现在这里？”言下之意，我也要一同去猎妖。</p>

苏木却蹙眉道：“此去路途遥远，我怕……”</p>

“你是怕我拖你的后腿，还是怕我惹麻烦？”</p>

“都怕。”</p>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当然被噎得无话可说。</p>

好巧不巧，只听得二长老此时掺和了进来，目光扫了一圈，死死盯着我怀里的兔子，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道：“你那兔子拿过来我看看！”</p>

我感觉到球球在我怀里猛地打了个哆嗦。</p>

千不怕万不怕，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p>

灵渚门的灵兽虽也是妖，但都是一些行尸走肉般的妖。御灵人将妖物捉住后，用灵力封印妖物的神识，用阵法控制妖物的行动，真正的御妖灵兽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封印法阵，乍看之下不易察觉，但若要仔细研究就一定能区别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p>

我怀里的这只和我身边跟的这只都不是御灵妖兽，而是如假包换的妖，二长老看到必定露出破绽。</p>

他这个要求我实在答应不得，得想个办法把话题引开。</p>

“二长老要我的兔子做什么？”我往后缩了缩，见他态度咄咄逼人，将兔子抱得更紧了些，“我这兔子吃不得……”</p>

“你胡说！我……”</p>

不等他讲完，我便装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躲到苏木身后。</p>

掌门见这么多弟子都看着，让他们瞧见二长老欺负一个小姑娘，二长老的面子总会有些挂不住，及时出言道：“阿鲤，你二伯也是好心，想帮你挑选些称手的灵兽。”</p>

就在此时，只见云衣昂首走到掌门面前，十分招摇地“唰”一下将它没有受伤的六条尾巴张开，光彩夺目，如同神明降下神谕时的化身，异常耀眼。</p>

弟子中传出一阵轻微的惊呼。</p>

掌门瞧见云衣，也被晃的有些失神：“六尾的灵狐？阿鲤，想不到你的御灵术这般精湛。”</p>

“啊……我……谢掌门夸奖。”我想起掌门并不知道我没有灵力的事，才会发出如此赞叹，有些心虚。</p>

没让掌门看出偏颇来，云衣的本事真是好到家了，我暗中给云衣比了一个“厉害”的手势。</p>

“既然这样，那我跟出去，掌门可放心了？”</p>

掌门慈眉善目，想到我跟不跟着无伤灵渚门大雅，还能提供点助力，便点头道：“呵呵，自然可以，在东阁待久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p>

然而，听得一声破锣般的吼叫，雷鸣似从头顶落下来：“不可！书司猎妖，不合规矩！”</p>

众人皆转头望着二长老，瞧见他一脸铁青，知道他又要义正言辞地说些什么。</p>

好在我知道此次是他带领弟子猎妖，提前做了功课，又和云衣合作提前说服了掌门，所以当他姗姗来迟的反对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慌。</p>

只是被他那一嗓子吓到了。</p>

“二长老，阿鲤熟读东阁百妖经卷，知晓众妖习性，若二长老能允许我随行，我定尽我所能帮助师兄弟们，”我顿了顿，观察他面色有些缓和，又道：“二长老一定知道，灵渚门只是没有书司猎妖的先例，并没有禁止书司猎妖的门规。如今我冒昧拿这一条来问二长老，能不能给阿鲤开个先例？”</p>

我虽没有真的阅百妖卷，但是我有从神木妖域里出来的球球，活的百妖卷，倒也能替我瞒过掌门与二长老。</p>

二长老大概是挑不出我的毛病，再看掌门也同意了我的请求，挥了袖子不言。</p>

万事皆备，众弟子在二长老的统领下向着子午殿辞行，声势浩大，震响云霄。</p>

渺渺灵渚，浮于霜凝。镜花水月，星汉同行。鸾翔凤集，可域万灵。</p>

幻道一开，灵渚门湮魔猎妖，就此开始。</p>

沿幻道东行至第三颗星的位置，队伍改往北行进。众人踏水泛起浪花，将水面上倒映的星辰踩得粉碎。众鱼群似是知道灵渚门有仙家出游，纷纷在水底簇拥而行，场面极其壮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