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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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七泽体内的妖主幽火暴走了。</p>

球球说，妖主幽火，能将灵力全部焚烧殆尽。</p>

若是灵修者沾染上丝毫，那么幽火会瞬间遍及全身，无法熄灭，不留灼痕而燃其灵力，废其仙骨，断其仙路，到头来成为废人，任人摆布。</p>

神木妖域多年来被隔路仙门觊觎，却一直风平浪静，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忌惮神木妖主身上的幽火。</p>

我将穆棠拖到法阵外面，生怕她受到波及。</p>

“噗！”</p>

一口鲜血从七泽嘴里喷出来，脸上血色尽数褪去，惨白如纸，身子一晃倒在地上。</p>

他身上的火焰跳的更加肆意妄为，看上去，像整个人在燃烧。</p>

穆爻反转剑身，脚下的困妖阵随即发出光芒，将七泽身上的火焰压下去。</p>

这个法阵，困妖阵，真的起作用了？那为什么幻境中那个……对，那蛇，那不是真蛇！所以困妖阵依旧是困妖阵，只是困不住除了妖之外的东西。</p>

我站在困妖阵外，抱着不省人事的穆棠，急得不行。</p>

若是穆爻此番能将七泽救下来，我去玄皞管五百年的书都没有问题。</p>

一千年都可以。</p>

“阿姐……”我忽觉靠在我腿上的穆棠动了动，竟然缓缓睁开眼睛。</p>

“小棠！”我赶忙附身去摸她的脉搏，我虽然不精通医术，但一摸之下探出她的心跳依旧，愈发平稳，不似之前虚浮无力，稍稍安了几分心。</p>

穆棠虽已转醒，但脸上血色淡薄，不显生相，“阿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这样的事，……”</p>

我捂住穆棠的嘴，示意她少说话，将气息调理好。</p>

“不，阿姐，听我说……”她将我的手拂开，</p>

“呆子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两次了。”</p>

“十年前幽火之劫后，我哥去灵渚门找呆子，那个时候他已经身染幽火，咳咳……不到七日，呆子身上的幽火就失控过好几次，连三长老都束手无策……”</p>

“阿姐，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早在十年前，呆子第一次失控的时候，谁都无法接近他，我那时看到你站在火海，将不省人事的七泽背到我的眼前，跟我说，有劳姑娘，然后与火焰一同消失。”</p>

“后来我再一次见到阿姐你，是在越州，呆子带着你，有说有笑逛着街市，那也是阿姐你第一次跟我说你叫九鲤，是阿泽的姐姐。”</p>

“后又一年，我在宣州又遇到了你们，我上前和你们打招呼，但是阿姐，你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说了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的话，而呆子也配合着你，又将我介绍了一遍。”</p>

“咳咳……咳……第四年……依旧发生了这样的事。”</p>

“后来我才知道，呆子用自己的一部分灵力幻化出了自己的阿姐，并且时常带着阿姐的幻象出来游玩，然而若一个幻象不慎消失，那么后一个幻象的所有记忆都会从头来过。”</p>

“而真正的你，阿姐……”穆棠缓缓抬起手，声音如同滞水，喑哑哽咽：“阿姐在十年前的幽火之劫里，已经死了……”</p>

她在说什么。</p>

我，已经死了有十年了。</p>

死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幽火之劫里。</p>

我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了，阵法在轰鸣，剑身上的紫电在鸣叫，而我独处于死寂的深潭里，一点点窒息。</p>

她的意思，我是七泽有意无意幻化出来的幻象，只要我回到七泽的身体里，就能补充七泽大部分的灵力，助七泽挺过一劫。</p>

“阿……姐……”</p>

我看到困妖阵里的七泽艰难地向我伸出手，手指上全是血痕，他的神智已经模糊了，瞳孔向外扩张，空洞无物。</p>

我心如刀绞。</p>

穆爻顺着七泽伸手的方向看过来，眉头微皱，喃喃：“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自欺欺人。”</p>

穆爻也知道？</p>

除了我，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七泽，穆棠，还有素未谋面的穆爻。</p>

所以结识之景，只不过是演出来的闹剧，待下一个“我”出现，又会继续重复上演。</p>

然而，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突然看到七泽眉心微亮，似有一个符咒闪闪发光。</p>

那个是一个“泽”字。一笔一划一回锋，皆是地北伯的习惯。</p>

“地北伯……”</p>

地北伯呀，原来你早就预料到会出这样的状况，是不是？</p>

看到那个字，我似看到了救七泽的希望。</p>

“不，我要试一试……”</p>

以往可能如此，但今日的我，确确实实是我。我并不是什么幻象，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p>

“我那个蠢弟弟，十年都不显长进。”我将她扶到一边，抽了她的弯刀缓缓站起来。</p>

“阿姐？”</p>

“七泽不能死，当然，我的命，我也要留着，回去还有地北伯要收拾。”</p>

我拍了拍头顶的兔子，惊得球球一个哆嗦。</p>

“哇呜！”</p>

“借点妖力给我。”</p>

“哈？”球球不可置信，反问道：“借什么？”</p>

“妖力，有多少借多少给我。”</p>

“你要想清楚！妖力与灵力会互相吞噬的！”</p>

“快点！”</p>

霎时一股凉意自头顶顺着经脉向下游走，一路顺畅无阻，在胸腔里慢慢积攒起来。</p>

“怎么……”头顶的兔子嘀咕着“阿鲤你竟然没有灵力，还是……一点都没有！”</p>

“谢谢您老人家，不知道您是夸我还是损我。”</p>

凉意刚入我体内，竟不窜不涌，悉数囤积在胸口，整装待发，听我调遣。</p>

比起人，我似乎更适合去当妖怪。</p>

“我的妖力属阳木，遇土可生，你要记清楚了。”</p>

事不宜迟，我四下寻找困妖阵的缺口，挑中一处光芒微弱的地方，避开地上的字符，全力向七泽奔过去。</p>

困妖阵果真有用，我带着妖力一入阵法，便觉身上如负巨石，举手投足似挂千钧，直压得喘不过气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