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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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有灵，自人出称为灵力，自妖出称为妖力，两者生来背驰，一为仙道，一为妖道，不可并存。</p>

球球属妖，而灵石属灵，但每当球球拿到灵石，却好像被灵石吸取了妖力，全身松软，没有力气，灵石却越来越亮。</p>

眼前所见的这个法阵，能将妖力转化成灵力，供灵石所用。</p>

这种新的法阵，逆天改命，错乱妖灵之道，若让仙门的几位前辈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p>

灵渚门的大长老，手里竟然又这种东西。</p>

事到如今，我对眼前发生的事渐渐明白了。</p>

“球球，我可能知道，幻境里的妖灵灵魄去了哪里。”我垂眼，不由觉得心中一紧，如巨石重压，透不过气来，“妖灵入蛇腹，遇灵石，化为灵力。”</p>

为什么一夜之间，城里所有的人都消失，空留我一个人，惊慌失措，如今都有了解释。</p>

最适合的解释，所有的妖灵灵魄，都化为蛇腹中散落的灵石。</p>

而我，不是妖魄，无所用处，免于入蛇口。于是，剑落蛇断，没有血肉模糊，只有灵石满地。</p>

“咦……”</p>

球球极为嫌弃地将灵石扔掉，劫后余生似拍拍胸口，道“那你还让我拿着！是不是想害死我！”但它转念一想，又对我道“不对啊，阿鲤，按照你的说法，那么那条蛇的妖力不也会被灵石吸收。”</p>

“那蛇，也不是真的。”</p>

“那是什么？”</p>

“蛇皮，这条蛇没有血肉，只不过是蛇皮包着灵石。”</p>

“你当真？”</p>

“穆爻斩蛇的时候，我和穆棠都看见了。”</p>

蛇只是一个容器，或者说，只是捕虫的网，待捕入虫萤，将它们化为灵石中的灵力存起来。</p>

若真是这样，齐无洛在我眼里，罪名可就大了。妖灵也好，妖魂也罢，可都是我一眼一面的熟识，怎能容他随意摆布？</p>

幻境酒楼里曾有一个常年猫着腰的掌柜，见我平日里无所事事，常会提了我去打扫，所以我尝尝躲着他。然而掌柜也不是什么坏人，月末分红的时候总会给我添几两银子，揉着我的脑袋跟我说：“多吃点，瞧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p>

全不在了。</p>

想到我在众生殿里，大长老给我的十盏茶，每盏杯上，皆有一个“齐”字，茶水越到后来，越浑浊。</p>

是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信了他多少。</p>

无解。</p>

“滴答！”</p>

“滴答！”</p>

“滴答！”</p>

“阿鲤……有什么……”</p>

“嘘！”</p>

我猛回过神，听到水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p>

黑暗之中，一个人声幽幽作响。</p>

“阿鲤，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p>

灵石光下，一个面色惨白的身影浮出黑暗，四肢扭曲浑身湿透，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p>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极为诡异的笑容，似只有皮肉在动，毫无生机。</p>

“你害得我好找。”</p>

球球吓得“吱”一声身体僵硬，直挺挺抽了过去。</p>

我也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全身僵硬，使尽力气慌乱往后挪。</p>

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东西在通道里游荡！</p>

眼前“人”一步步靠近，他部分身体已经开始融化，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沿着他的来路一路斑驳。</p>

已经看不出是谁的模样。</p>

“阿鲤……”</p>

越来越近。</p>

“阿鲤……”</p>

已至面前。</p>

那“人”俯下身，将融化得只有半截手指的手伸过来。</p>

“别……”</p>

我瑟瑟发抖，喊不出声响。</p>

猛然间我整个身体都被那“人”扯了过去，撞进一个水球，四肢被禁锢，无法动弹，却还能勉强呼吸。</p>

“阿鲤……为什么要丢下我……”</p>

水球中，那“人”的脸漂浮在我的眼前，五官融化，模糊不清。接着一只湿乎乎的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口鼻，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p>

“唔……”</p>

我使劲挣扎，手指在水中乱抓，只求一根救命稻草，得以让我逃出生天。</p>

抓到了！</p>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抓住的东西使劲砸在眼前的那张姑且称为“脸”的妖怪上。</p>

“哇！”</p>

一瞬间，那东西发出惊叫，猛一收缩，遁入黑暗里。</p>

我从空中掉下来，摔在水痕斑驳的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p>

“咳咳咳……咳咳……”</p>

暗处，那东西竟然再次化成人形。而这一次没有五官和皮肤，就连血肉都没有幻化出来，只是一个水做的人形。</p>

我才看到，一颗灵石，被我深深嵌进了它的胸口。灵石光芒乍现，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p>

方才我在水里抓住的，就是那颗带着阵法的灵石！</p>

与此同时，一柄带着紫电的长剑横空飞来，直直将那颗灵石贯穿，电流噼啪作响，瞬间就将那“人形”又打回成“水球”。</p>

一盏浮灯随一个身影瞬闪而至，衣袂翩翩，挡在我的身前。</p>

他一语不发，抬手一挥，凭空化出两把剑向着水球飞驰而去，三剑交汇剑身共鸣，紫电缠绕融为一体，凝成一道电光，瞬间炸裂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