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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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不是中了邪，才会信了大长老的话。</p>

此时我才意识到，齐无洛最大的漏洞，是既然苏州幻境都要塌了，那还有什么必要重启困妖阵，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根本不是什么困妖阵，而是那条巨蛇的封印。</p>

不，也不对，巨蛇早就已经出现了，只是这个法阵把它吸引过来了而已。</p>

我们三个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它，莫非……是那块灵石？</p>

东城烟柳街沽酒巷，我缩在隐仙居没有房顶的二楼墙角，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手脚因为害怕而冰凉，瑟瑟发抖。</p>

与我只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侧传来“嘶嘶”的声音，清晰响亮，如毒液流淌腐蚀心脏，孵化出恐惧如小蛇般钻出躯体。</p>

“轰！”</p>

一条巨大的尾巴甩在我面前的地面上，瞬间木板碎裂，渣屑横飞，地板陷落下去，坠入废墟。原本还剩三面墙的隐仙居，瞬间被白蛇竖劈消去了一半，只剩一个墙角摇摇欲坠。</p>

我往角落里缩得更紧了，胸口因为害怕而充血，一阵阵抽搐，如扼咽喉，如剃白骨。</p>

“嘶嘶……”</p>

鳞片在地上摩擦沙沙作响，猩红的信子从墙后探出，接着一双如血月的眸子，瞳仁转动收缩，直勾勾向这边看过来。</p>

四目相对，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p>

巨蛇缓缓转过头，身子向后弓起，摇晃着脑袋，蓄势待发。</p>

“吱……”</p>

啼鸣乍响，苍鸾破云霄而出，双翼撕扯云烟携一道残影，直冲巨蛇头而来。那蛇却对苍鸾视而不见，亮出獠牙直冲墙角撕咬，迅疾如风，排山倒海。</p>

啧，专挑软柿子捏。</p>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哨声响起，苍鸾在空中急转撞向摇摇欲坠的一层支柱。骤然间，楼角倾覆，整面墙分崩离析，碎石迷眼，我失去重心跟着碎石从二楼落下，眼见将摔入满是棱角的废墟堆里。</p>

巨蛇一咬落空，转身张口又向这边扑过来。</p>

“呆子！救人！”</p>

穆棠话音未落，一抹影子闪过飞檐，七泽足点空中的碎石，腾空而起，不偏不倚拉住我的后领，甩上自己的后背，回身往穆棠所在的屋顶上飞去。</p>

谁料那蛇还不肯罢休，竟也跟着七泽仰起头，不假思索从侧扑来，离我和七泽近在咫尺。</p>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咬住！</p>

情急之下，我只得猛地一推七泽后背，硬生生将我们两个分开，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落下去。</p>

“阿姐！”</p>

“哐嘡！”</p>

我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摔在房顶上，全身像散了架阵阵剧痛，眼前一阵花白什么都看不见，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直冲鼻腔。</p>

巨蛇跃起，又因蛇身太重而落下去，砸进废墟里扬起一里长的烟尘。</p>

七泽落地，被穆棠扶了一把。</p>

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飞落在我身边，我艰难地坐起身，咬牙强忍疼痛，眼前的花白才渐渐散去。</p>

我这副身架子，就应该端了茶坐在东阁门口摇椅里，“吱嘎吱嘎”看书喝茶，过老年的生活，眼下这么折腾，着实有些吃不消。</p>

“阿姐！”</p>

我挥挥手示意没有大碍，五脏六腑都还健在，一时半会不会交代在这里。</p>

“轰隆隆……”</p>

那边巨蛇也清醒过来，抬起头四下探知我们的位置。</p>

穆棠收回苍鸾，蹲下身低语道：“现在隐仙居被毁，相当于幻境结界封闭，想走也来不及了，怎么办？”</p>

眼下逃是不可能的，结界封闭，只能和巨蛇在结界里兜圈子，要真正逃出去，就需要破坏整个结界。</p>

“首先，重新封印，以除后患。”我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当机立断道：“我驾苍鸾作诱饵，引蛇回到破封印的地方，你们两个等我将它引下来，立刻补上封印补，将灵石取出。”</p>

“不行，太险了！”穆棠反驳。</p>

我叫了声七泽，身边却全无应答。转过头才发现，七泽沉着一张脸，森森然如恶鬼附身，双目红得要滴出血来。</p>

“呵，”他一声冷笑，似是失去了神智般对着那蛇喃喃道：“畜生，你知道你伤了我阿姐吗？”</p>

来不及唤他，一道浮光闪过，便见七泽快如雷光，足点屋脊，毫不犹豫朝着巨蛇掠去，电光火石之间已至巨蛇面前。</p>

“小棠！拦住他！”</p>

“我们修短刃的跟这么大的东西单打独斗，呆子真是失了智！”</p>

一声苍鸾啼鸣，穆棠紧跟而上。</p>

远处的巨蛇仰首正对七泽，嘶嘶低吼。蛇首摆动，张嘴口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复杂的法阵，将毒液凝成无数箭矢，暴雨般倾泻而下，所及之处，腐烂遍地。</p>

然而那些毒箭竟没有一只能追上七泽，只见他凌空而起，跃过巨蛇头顶，同时短剑出鞘，带一道寒光笔直刺向蛇的眼睛。</p>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炸裂开，掀起巨浪硬生生将穆棠逼回屋檐上。</p>

我脑袋“嗡”一下，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五脏六腑好像都快拧到一起去了。</p>

简直比从空中甩下来还要难受。</p>

远处七泽短剑正中蛇眼，灵活闪身，正准备抽身离去，却不料那蛇突然狂躁，胡乱甩动脑袋，直接将七泽从它头上甩了下来。</p>

一闪身，七泽又闪至巨蛇脊骨出，短刃刺入蛇背，逆鳞而上，霎时间，蓝色的蛇血四处喷涌，所溅之处皆被腐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