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夤夜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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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县是吴国的边城，城墙高厚而坚固，规模比寿县还要大上许多。原本应该有重兵驻守，但大唐与大吴停战讲和后，大吴便撤去了一半的军队，如今连城防都松懈了许多。</p>

两人到达濠县时，城外聚集了一批北边来的难民，一队士兵举着火把将他们驱赶到了一处，一个官员正带着民夫搭建临时窝棚，窝棚旁边的空地上摆开了几口大锅，几个衙役正煮着粥饭。</p>

濠县躲过了几次战争的灾祸，也未受到此次天灾的影响，县中官吏士卒过惯了富裕懒散的日子，突然遇到灾民南来，便绷紧了神经，生怕出一丝差错。</p>

两人牵着马从难民区旁边走过，一个难民等不及煮好粥饭，冲开了士兵的管制，哭嚷着扑倒在两人面前：“行行好吧，给口吃的！”</p>

师非烟看着难民们的惨状，想起了自己年幼时随父亲逃难的经历，心中早已悲戚。她摸出身上的一块饼子，想要递给那个难民。一个妇女也冲了出来，把怀中的婴儿举到师非烟面前：“我不吃，请救救我的孩子！”</p>

两人一时间被拦住了去路。陆亦明见师非烟望向自己，只好向她示意自己身上的饼已经吃完了。师非烟想了想，将饼掰成了两半。</p>

难民中陆续有人望向这边，在小范围内造成了骚动，几个守卫的士兵没有经验，一时间没能把骚乱控制下来。于是，又有几人起身穿过了守卫往两人这边过来。</p>

“不好...”陆亦明小声对师非烟说道，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中两半饼子，抛向面前的妇女身后，一手拉起师非烟，一手牵了马往城门跑。</p>

片刻，身后的骚乱被控制下来，师非烟低着头沉默着，面露哀伤。</p>

“我若是分给两人...”陆亦明想做些解释，却被师非烟打断了：“嗯，我知道。若是给了那位妇人，一群人哄抢上来怕是要伤了孩子。”</p>

两人陷入了沉默。</p>

夜已深，城门还没有关闭，门口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几个。他们并不对进城的随身物品、货物进行检查，而是每人收取一两银子。</p>

两人明白这是区分难民的方式，便交了钱进了城。</p>

城里的闹市区依然灯火通明，酒肆茶楼里诗文唱和，青楼乐坊中丝竹悦耳。主街上两个醉汉缓缓从他们旁边经过，大声说着话。陆亦明对这个世界还是很陌生，见别人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情很感兴趣，便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讲。</p>

那个年轻的醉汉说道：“大哥，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可像极了山匪呀，着实吓了我一跳。”</p>

另一个年长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口酒，压了压惊应和道：“你看见他脸上的伤疤了吗？我一看便知是刺配印记，后来被他强行烙掉的。”</p>

“对呀对呀，左右脸颊都有，实在太可怕了。”</p>

咦，他们说的不是赵义吗？陆亦明勒住马，疾步过去留住两人：“你们说的人在何处？”</p>

话音刚落，前方一家酒楼里，几个伙计拿着棍棒将一个人赶到街上。</p>

“叫你吃白食！”“还敢装大爷对老子呼来喝去！”几个伙计一边骂一边打。</p>

“住手！”陆亦明冲上前去拦在那人身前，“怎么回事？”</p>

“他竟敢吃白食！”一个伙计说完挥着棍子就要打，被陆亦明拉住了手腕：“住手！多少钱，我付了！”</p>

酒楼的伙计收了钱愤愤地离开了。</p>

陆亦明把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赵兄，我们又见面了，这家酒楼晦气，我们换一家聚一聚。”</p>

三人在前面一家酒楼外停下，这家酒楼装潢古朴，看起来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场所，虽然夜深，但却也是客似云来。</p>

他们栓了马进去，酒楼里多半是些士人学子，三人“一个侠女、一个书生、一个匪寇”，搭配起来在这些士人中显得格格不入。</p>

他们顾不上许多，在隔间里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点了些吃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