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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皇帝翻身下马,谢吉安也立刻跟着下马,踏前几步,“陛下,时辰不早……”</p>

“坐船过去。”朱棣道,眼望着笼在树影间的舟子,“就它。”</p>

谢吉安慌忙道,“这船来路不明,不知是否可靠。且河道上渔、商、乐舫混杂,怕是……”</p>

他默了默,忽然问道,“谢指挥使可会撑船?”</p>

谢吉安一个哆嗦,“会是会……”</p>

“那还等什么。”说罢他已大步往那船边走去。</p>

谢吉安再没法子,忙招呼身后的人跟着,另唤了人传话与腾骧卫所增派人手,接着抢先上了那船。前后走了一圈,船上并无人,收拾的也算干净,再要说什么,眼见皇帝已在船头小案前坐下,他不敢再吭声,低声吩咐手下在四处守着,解开绳索将篙取了,轻点数下,舟子无声前行。</p>

此处并非热闹的一处河道,岸边多是连绵坊户寻常人家,可闻笑骂争斥、喧言欢语,时有小儿啼哭、妇人哄劝,更有醉酒之人踉跄相扶,嬉笑怒骂……</p>

谢吉安一双眼压根不够用,紧盯着每一处临河的街角、商铺、人家。但凡有人经过,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挎刀。撑船不需什么力气,但如此提心吊胆,他早已一身的汗。</p>

“船上可有酒?”朱棣忽然问道。</p>

谢吉安一愣,忙道,“有……有是有,但,市井间粗陋黄酒,陛下喝不得。”</p>

“拿来。”他仿佛压根没听见。</p>

谢吉安犹豫片刻,示意身后的腾骧卫将船舱里的那坛酒取来。酒倒入碗中,色泽倒是清亮,但入喉极辣,竟是烧酒。谢吉安喝完又候了候,才将那酒坛呈上。</p>

朱棣接过,也不用那酒碗,直接就着那酒坛子喝起来。</p>

谢吉安一头的汗,这架势须得速去速回,手下使力,船立时快了几分。过了一段石桥,河道骤折转,船头方顺着调转,他猛瞧见迎面过来另一条船。若非那船家手脚利落,立时将船身让出寸许,这两只船定要碰在一处。</p>

谢吉安后背衣衫尽湿,又不便发作,狠狠瞪了那船家一眼正欲继续前行,却听一声稚嫩,“客官可要买鱼?”</p>

眼见那船头何时多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娃,手里拎着鱼篓,正对着坐在船头的朱棣问道。</p>

谢吉安将手中船篙扔给身后的护卫,一个箭步蹿至他身前拦着,“不买鱼,赶紧走赶紧走。”说罢扬手示意护卫继续前行。</p>

“等等!”那男娃娃道,“客官买一条吧,我娘病了,我爹爹在外乡我娘怕他担心不愿告知,我爷爷只会捕鱼。若卖不出鱼没钱抓药,我爹娘怕是……怕是再见不着了……”说着,他眼中泪珠滚滚,簌簌落下。</p>

“好,我买。”朱棣道,“给钱。”</p>

这后面一句显然是对着自己说的,谢吉安忙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对着那娃娃道,“速速过来,拿了银子赶紧走。”</p>

那娃娃喜笑颜开,身后撑船人急忙将船移近。</p>

两船几乎挨着的当口,只听不远处一声急呼,“他们在那儿!快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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