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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她也就顾不上想这些,从那被风扬起的垂帘看出去,金陵城春深花妍,行人薄衫绣袍,欢颜悦色。孩童奔走,一路笑声嬉闹不绝。河道中游船如梭,丝竹声澹澹,谁家船上歌女唱词细细,百转回肠……</p>
马车停下,桐柔这才回过神,转眼才发觉他竟望着自己,也不知有多久。</p>
她赧然道:“陛……公子,我们可是到了?”</p>
朱允炆见她一脸压不住的雀跃,嘴角微扬,起身往外走去,“枕流阁,可听过?”</p>
桐柔一愣,此处离问柳酒舍不远,若是能遇见姐姐……</p>
朱允炆下了马车,迟迟不见她下来,回望她正愣神,冲她伸出手,“怎么,不想去瞧瞧?”</p>
她急忙起身,未做多想,将手递给他,被他扶着下了马车。</p>
一旁的路浔脸色就十分难看,虽说是微服私访,这小宫女也太放肆了……</p>
枕流阁临河而建,一带栏杆下,秦淮水粼粼而过。三层飞檐错综凌跃,比那一旁轻烟澹粉列青蛾的酒楼,少了市井脂粉之气,竟生出上于浮云齐的姿态。</p>
一旁的路浔一直拿眼瞪着自己,桐柔不敢贪看,紧跟在朱允炆的身后,规规矩矩地走路。</p>
一行人入了枕流阁,沿着一旁楼梯直接上到最高处。楼上一圈雅室,最僻静的一间在东首,两面菱窗大开,可俯瞰城池。隔着垂帘,又可瞧见阁内情形。</p>
里头早已布好了酒水点心,伺候的人自然也都是宫里微服而出的。</p>
朱允炆坐在案旁,用了一盏茶,看了一回窗外的景色,并未说什么。</p>
少顷,见路浔匆匆入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匆匆退了出去。</p>
桐柔特意立在窗边,可以看见街上的情形,一双眼来回在路人中寻找着。</p>
“找人?”朱允炆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p>
桐柔收回目光,屋子里何时只剩了他二人。</p>
“我……我姐姐时常在这一带,我想看看……”她捏着腰上裙带。</p>
朱允炆没说什么,示意她到他的近前,“你先去垂帘那里,瞧瞧能看到什么。”</p>
桐柔依言走过去,从垂帘望出去,三楼的雅室都无人。二楼临着栏杆处,倒是坐了一桌子的人,正把酒言欢,隐隐可听见他们的交谈。</p>
她不由道:“看着都是读书人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p>
“那你瞧瞧,方才起身的那两个,如何?”朱允炆继续问道。</p>
桐柔又仔细打量一番,“一个容貌出众风姿翩翩,一个相貌平平,但从他二人的话语中听来,却皆是文采殊渥,卓尔不群。”她照实答道。</p>
“敬止兄,胡广兄,你二人怕是喝多了,别说得忘情,落入秦淮河里。他日殿试发榜,可要去河里捞你们……”那一桌人中有人忽然高声道。</p>
“那倒不失一段佳话……”众人哄笑。</p>
金幼孜酒有些上头,举起手中酒盏,“来来,再饮上一杯!”</p>
众人推杯换盏间,金幼孜莫名觉得被人注视着,不由抬头望去。</p>
三楼对着的雅室垂帘处,一位妙秀佳人盈盈而立,虽看不清模样,却又说不出的眼熟。</p>
很快那女子退入暗处,再瞧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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