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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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彻底摆脱了冬天的寒冷，中午阳光充足时还会有些热。年轻人已经穿上了短袖衫，街上偶尔能看到穿着热裤的姑娘们闲逛，招来小伙子的口哨声。</p>

杜芊玥从医院出来，刺眼的阳光晃得她一阵晕眩。站在门口缓了一会儿，感觉稍好些，才慢慢往前走。</p>

发动车子，漫无目的转悠了一会儿，到了市中心的凯悦大厦。</p>

杜芊玥从大厦一侧绕到了后街，到停车场停好车。</p>

后街是东安市有名的高档休闲街区，有全国各地特色美食，也有各种休闲会所。店铺装修考究，从内部装潢到门外的装饰，细节处也非常用心。整条街透露出一种慢生活的轻奢意味。</p>

来后街消费的大部分是有钱有闲的中产以上阶层，也有追求浪漫的大学生。下午三点来钟，逛街的人不多，杜芊玥在“汐岸咖啡”门外停了下来。</p>

咖啡厅沿着外墙架了一圈篱笆，篱笆上攀满了蔷薇，在温暖的阳光里生长的郁郁葱葱，各色的蔷薇花稀稀疏疏点缀在绿叶间，只觉分外美好，再过上个把月就会是一片繁花似锦了。花瓣上面还挂着水珠，显然才喷洒过水不久。</p>

静静地欣赏了几分钟，杜芊玥唇角微翘，心情好了几分。拾步上了台阶，推门而入，伴随着一串悦耳的风铃声。</p>

咖啡厅不是很大，有六七十平米的样子。进门左手边是收银台，收银台旁边是占据了半面墙的落地书架。咖啡厅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立体多层花架，花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花草。</p>

围绕着花架三面布置了舒适的棕灰色调的卡座，靠近角落的位置，垂下来几架秋千代替了沙发。每张桌子上都装点着精致的插花。</p>

“杜姐！你可好久没来了！”收银台后站起来个小丫头，个子不高，梳着马尾，红扑扑的圆脸，带点婴儿肥，笑起来眼睛弯弯，给人感觉热情洋溢。</p>

“最近有些事，没什么时间过来。燕子，梦雪在吗？”</p>

“雪姐去健身房了，出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p>

“不用了，我自己打吧！你给我煮一杯热牛奶！”</p>

“好的，杜姐你先坐，马上就好！”燕子说完转身进了操作间。</p>

杜芊玥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望出去正看到满眼的蔷薇花。打开包，发现忘了带手机，只能把包放到一边。环顾一圈，零星几个客人，边喝咖啡边看书，享受着午后的宁静。</p>

杜芊玥踱步来到书架旁。手指从书脊上漫无目的地扫过，选了一本诗集回到座位。</p>

书在桌上随意翻开，杜芊玥却看不进去，只盯着书页发呆。一瞬间觉得现实有些陌生，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甚至有些迷失了方向。已记不清上次开怀大笑是在什么时候。</p>

“杜姐！杜姐！”燕子关切的声音召回了杜芊玥飘忽的思绪。</p>

杜芊玥回过神来，就见燕子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p>

“杜姐，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p>

“没事，就是大姨妈来了，有点没精神。”</p>

“那快喝点牛奶，喝点热的肚子舒服。我那里有红糖，给你泡一杯红糖水吧！”燕子把桌上的牛奶往杜芊玥面前推了推。</p>

杜芊玥突然想到“喝点热水”的梗，哑然失笑，忽又觉得有点酸涩，自己可是连个说“喝点热水”的人都没有呢。</p>

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香味醇厚，甜度适中。</p>

“对了，燕子，你是不是快毕业答辩了？”杜芊玥转头问道。</p>

“是啊，这几天正查资料呢，感觉好难啊，真怕过不了关！”燕子说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p>

“我们大学毕业时都是从网上找的各种范本，东拼西凑，就糊弄过去了！”想到大学时代的生活，杜芊玥笑了起来。</p>

“希望我们导师也不要那么严格，痛痛快快给我们过了，赶紧拿到毕业证吧！”燕子双手合十道。</p>

“你那么努力，没问题的！想好毕业后找什么工作了吗？”</p>

“我学的中文，上个月拿到教师资格证了，我想等小学招聘语文老师的时候去报名试试。”</p>

“我们燕子这么优秀，肯定是马到成功啊！加油少女！我看好你呦！”杜芊玥挥了挥拳头。</p>

“哈哈！借杜姐吉言！我先去忙啦！”燕子笑眯眯地回了收银台。</p>

杜芊玥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和燕子说了一会儿话，心里烦闷的感觉也稍稍散去一些。</p>

风铃轻响，紧接着是一阵沉稳的皮鞋踏地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杜芊玥旁边经过，在靠窗最里面位置坐下来，面朝门口，正好在杜芊玥对面。</p>

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俊朗，沉稳干练。他把插花挪到桌子一边，随手把皮夹靠在花瓶上。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白色手表，双手干净整洁，手指修长，保养得宜。</p>

杜芊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脸，不由得叹息一声，糟糕的又岂止是生活，自己的身体和形象也是一团糟啊！</p>

燕子走过去，低声询问，拿笔记录下点单，然后离开。</p>

宋乔生往下拉了拉领带，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电话响了起来。</p>

“阿浩，什么事？”声音低沉富有磁性。</p>

“宋叔叔，阿飞从今天早上醒来就很烦躁易怒，不吃不喝......”</p>

“主治医生有什么建议？”</p>

“陈医生说外伤都痊愈了，可能是车祸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间歇神经性疼痛。这种情况继续住院也没有什么帮助，最好是回家休养，熟悉的环境可能会让他更放松，有助于恢复。也可以请心理医生来进行疏导试试。”</p>

宋乔生考虑了一下，“那办出院吧，我现在安排人过去！你帮我请一个专业的护工。”</p>

宋乔生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大庆，你安排人把翠湖的别墅打扫一下。飞儿要办出院，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现在去医院找沈明浩，跟他一起把飞儿送到翠湖安顿好。”</p>

宋乔生把手机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从西装口袋掏出烟来，往四周看了看，又装了回去。</p>

燕子拿着托盘过来，把咖啡和茶点放在宋乔生桌上。她走到杜芊玥身旁，问要不要吃些东西。杜芊玥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将近四点钟，“不用了，幼儿园快放学了，我得去接星儿了！”</p>

”那好吧！雪姐回来后我告诉她你来过。”</p>

杜芊玥把会员卡给了燕子，去了洗手间。</p>

杜芊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稍有些凌乱，脸上的皮肤干燥无光，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p>

想起三年前自己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意气风发，每天都是神采飞扬，和现在镜中的这个简直判若两人。</p>

杜芊玥想，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种无休止的消耗生命，自己为什么不能甩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