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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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p&gt;侍女应声退下，临走时也不忘抬头羞涩地瞧那少年一眼。等人走后，我再次将目光放到少年身上，他确实有一张好看的脸。眉色青黛、粗细适宜，眼若美弓，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可是形状很好看。与其说他是个男子，倒像个女娇娥，年纪看起来大不了我多少，不过十五六岁。总之，他是个好看且年少的男子。不禁感叹，暗想这样的好容貌，给了女孩该有多好，若是给了自己就更好了。&lt;/p&gt;</p>

&lt;p&gt;以前在北邱，与阿诏打诨说笑时，常听他说南瞻的女子有多么柔情似水，娇俏可人，南瞻的男子比起女子也是不遑多让，各个白面青眉，个顶个的好看。尤其是南瞻皇族，锦衣玉食堆砌长大的金镶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养尊处优培育出的花朵能不好看吗。以前我是不信的，拓拔诏长不了我几岁，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远门都没出过，哪里知道南瞻美人是个什么模样。可如今瞧了真人，我才如实信了。&lt;/p&gt;</p>

&lt;p&gt;我啧了啧嘴，轻声嘟囔“中原人，果然都长了一张好皮囊。阿诏诚不欺我啊。”我对美向来崇敬，不论人事，只要好看的我都喜欢，譬如眼下瞧着清雅俊秀的少年，内心就很是欢喜，忍不住多看几眼。&lt;/p&gt;</p>

&lt;p&gt;“你在说什么？”少年轻声问道。&lt;/p&gt;</p>

&lt;p&gt;我一惊，像是被人看出心思一般急忙扯开话题，口舌不清道:“你，这边请坐，不，那边入座……呃，你随意。”&lt;/p&gt;</p>

&lt;p&gt;我挝耳挠腮，真想给自己一巴掌。&lt;/p&gt;</p>

&lt;p&gt;在北邱时，倒尝随教南瞻语的先生胡乱学过几天南瞻雅言，此刻用来拗口费劲，恨不得揪头发以表悔意。该学之时无心学习，整日里浑噩玩闹。约么着学了这南瞻雅言也是无用，反正不去南瞻，这门语言定然是用不到的，又何必白费力气折腾呢，有了借口就能光明正大的偷懒，于是乎每次上课，我都心安理得的趴在桌子上补觉，要么就是敷衍了事，从不曾认真听过半节课。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往日不屑一顾的知识如今真的派上用场，可自己却连话都讲不明白，真是悔不当初。&lt;/p&gt;</p>

&lt;p&gt;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因而用词不当，我又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是谁？也是来看我的？那你怎么现在才来？”&lt;/p&gt;</p>

&lt;p&gt;许是我问的太过没脑，又或是未曾听清我在说什么，少年只含笑看着我，并没有立刻回话。&lt;/p&gt;</p>

&lt;p&gt;“我可是说错了什么？”我怯生生道。&lt;/p&gt;</p>

&lt;p&gt;少年摇了摇头，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朗笑回说:“你又是谁？我为何要来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lt;/p&gt;</p>

&lt;p&gt;原来他听清了。&lt;/p&gt;</p>

&lt;p&gt;我羞红了脸，使劲儿绞着手指，想抬头去看看他的眼睛，却又不敢。想要扯开话题，又无甚可讲，只低头嗡声道了一句:“我是……，乌洛兰牧夏，北邱来的。你当真不知我是谁吗？”&lt;/p&gt;</p>

&lt;p&gt;少年再次笑出声:“逗你的，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不然怎么会来这里呢。”&lt;/p&gt;</p>

&lt;p&gt;“我是永河王之子，南帝的嫡皇孙。这展华宫本来是皇**赏赐给我的府邸，可你来了，却给了你。所以啊，我才来看看这里的新主人。”他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手上把玩，边说边走向我，又坐在离我几丈远椅子上，一改刚才儒雅做派，扯出一个痞笑给我。&lt;/p&gt;</p>

&lt;p&gt;“你叫什么来着，你的名字有点长，我没有记住。”少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lt;/p&gt;</p>

&lt;p&gt;“牧夏，乌洛兰牧夏....。”声低如蚊蝇。&lt;/p&gt;</p>

&lt;p&gt;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笑，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我看着他嘴角的笑，看得有些痴，我还从未见过笑起来如此好看的人，笑容干净透彻，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lt;/p&gt;</p>

&lt;p&gt;“你在想什么？”少年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中苹果。我从他的笑容中回过神来。&lt;/p&gt;</p>

&lt;p&gt;“你的名字真有意思，还挺长的。我叫百里云迁。长养功已极，大运忽云迁，我的名字就出自这里。不过，大家都习惯唤我为长极，这是我的字，你若不介意也可以这么唤我。”&lt;/p&gt;</p>

&lt;p&gt;“你，也可以管我叫缺缺，我认识的人……他们都管我叫缺缺。”&lt;/p&gt;</p>

&lt;p&gt;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忙里偷闲挤出一个音给我:“嗯～”&lt;/p&gt;</p>

&lt;p&gt;“你不好奇，这是我的小名还是大名？”&lt;/p&gt;</p>

&lt;p&gt;长极放下手中茶杯:“横竖只是个称呼，倒不必追究是大名还是小名了，叫着顺口便是。”&lt;/p&gt;</p>

&lt;p&gt;话罢，又将手里的苹果递给我道:“你尝尝，这苹果很甜很脆。在北邱可不常见。”&lt;/p&gt;</p>

&lt;p&gt;我接过苹果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正身子盯着他看，眼都不带眨的。&lt;/p&gt;</p>

&lt;p&gt;长极被我看得有些羞怯，直白问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lt;/p&gt;</p>

&lt;p&gt;我抿嘴一笑，啧啧道来:“秀色可餐，你长得真是秀色可餐。”&lt;/p&gt;</p>

&lt;p&gt;“秀色可餐？你是在说我吗？”少年狐疑问了一句确认。&lt;/p&gt;</p>

&lt;p&gt;我点头，不置可否。&lt;/p&gt;</p>

&lt;p&gt;我想，这是朵步教的赞美之词，说是南瞻人都会礼貌性的夸赞对方，尤其是夸赞对方相貌。不管是否真心实意，谁都爱听好话，听了好话关系也会快速拉拢，而且我是真心实意说了好话，那会有错。&lt;/p&gt;</p>

&lt;p&gt;“嗯，我确实是在赞你美丽，生的好看。可曾有人说过相同的话，赞你漂亮？”我偏着头看着他，眼睛里放着光。&lt;/p&gt;</p>

&lt;p&gt;他面无表情，略有不喜，板着脸直勾勾睨着我。我别开脸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自己一定是说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方才羞红了脸，此刻只觉得耳朵烧疼，回想自己所言，实在有欠妥当。&lt;/p&gt;</p>

&lt;p&gt;见我窘迫，少年眉头舒展安然一笑，纠正道:“漂亮一词，可不是用来形容男子的。男子长得好看，那得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来赞美。至于美丽漂亮这样的词语，则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并不能用在男子身上。”&lt;/p&gt;</p>

&lt;p&gt;“那秀色可餐呢？”我补充道。&lt;/p&gt;</p>

&lt;p&gt;“自然也是要用来形容女子的。”&lt;/p&gt;</p>

&lt;p&gt;我瞬间尴尬，原是如此。看来自己一直都用错了。&lt;/p&gt;</p>

&lt;p&gt;“中原人用字真是讲究，我会的汉话不多，用的词不准你可千万别介意。”末了还不忘追问一句:“对了，那你看着我，我也是女子，那我能用秀色可餐吗？”&lt;/p&gt;</p>

&lt;p&gt;长极听后先是一愣，兀地大笑起来。片刻后，敛了笑意。&lt;/p&gt;</p>

&lt;p&gt;“嗯，你可以用的。”真假就不一定了。&lt;/p&gt;</p>

&lt;p&gt;这句话让我十分受用，心情大为舒畅。&lt;/p&gt;</p>

&lt;p&gt;“你在看什么？”&lt;/p&gt;</p>

&lt;p&gt;长极忽而偏头看向窗台，我呆呆地看着他。晃神一瞬，我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窗口，如墨染过的夜幕，划过无数银光，如瀑一般坠入深谙的远方。&lt;/p&gt;</p>

&lt;p&gt;“是流星！”我惊喜出声，连忙跑到窗边，看着落雨般的星石划过天际。&lt;/p&gt;</p>

&lt;p&gt;在北邱时，我也很喜欢抬头看天。此刻世界已经万籁俱静，悠悠烛光温柔地拂上脸庞，如梦如幻......&lt;/p&gt;</p>

&lt;p&gt;“我得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他起身，健步如飞。&lt;/p&gt;</p>

&lt;p&gt;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模糊后才扭过头，凝着手中的苹果，嘴角开始不自觉的上扬。&lt;/p&g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