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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锦绣看着纪泓烨仔细剔鱼骨的样子,又微微有些出神。三哥如今身居高位,却还是这般用心待她,也不知以后会不会一直如此?</p>

其实,又哪里有什么以后呢?她年纪渐长,过年就及笄了,想来也不会一直留在纪家,终归是要出嫁的。而且要嫁给谁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要门当户对,相辅相成;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p>

尤其徐锦笙还是郡主身份,只怕要嫁也要是公爵侯爵之类的,或者是皇室贵族。在那种大家族中,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更是身不由己,这样想心里也有了一丝怅然。</p>

用了午膳,纳兰锦绣拿了书跟纪泓烨告别。纪泓烨看外面冰天雪地的,执意要送她回去,还细心地把梅花用纸裹了,准备给她一起带回去。纳兰锦绣也不推辞,抱着书籍跟在他身边。</p>

“上次去求诊的那个陈小姐,你治好了没有?”纪泓烨看她不说话,就没话找话。</p>

“算是治好了吧!”</p>

“怎么说?”</p>

“用了幽冥花的人,总会有一些后遗症,除非是刚接触,中毒比较浅的,才有完全治愈的可能。陈小姐虽然不算油尽灯枯,但外貌却要老上十几岁,后半辈子也会经常被病痛折磨。”她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惋惜。</p>

纪泓烨总觉得她这样子很乖,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你是医者,不是神仙,尽力了便好。”</p>

纳兰锦绣觉得三哥最近很喜欢摸她的头,就像摸小狗似的。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以前竟没发现自己还有做宠物的潜质。</p>

“如果医术再精些,自然能做得更好。”</p>

“我相信阿锦一定会越做越好。”</p>

纳兰锦绣知道三哥是在安慰她,但她也不需要安慰。两世行医,又经历了家族覆灭,情感崩离,很多事她已经能看开了。</p>

虽然陈小姐抓着她的衣襟,歇斯底里。她哭嚎着质问: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死了,现在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p>

为了能让她活下来,她的父母苦苦哀求。为了救她的性命,纳兰锦绣不知跑了多少趟陈府。彻夜调方子,用最小的伤害尽力挽救她的生命。到头来得不到感激,反而是质问。</p>

教养再好,再重礼节的人,到底也非草木,她会失望、会愤怒。所以她对陈小姐说:“既然生不如死,那就去自杀。自杀的时候一定要选择最痛快的死法,免得家人要担心,大夫还要费心费力施救。”</p>

陈小姐当时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她痛哭流涕,大声指责,还撞了柱子,磕破了头。</p>

她自然不会不救,只说:“要自杀也别在大夫跟前,不然反复折腾几次死不掉,痛苦的还是自己。”</p>

陈小姐安静了,纳兰锦绣自己也沉默了。她那时候就在想,经历真不是个好东西,曾经的热血善良,终究消弥于现实。</p>

以前她只想救人,如今却只想救值得的人。如果她劳心费力救回来的人是这样的,那她为什么还要救?这其中的变化,对一个大夫来说,是堕落吧!</p>

“其实,是我学艺不精,如果换成别人陈小姐可能会更好一点。”如果陈小姐遇见的不是她,而是师傅,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她跟着师傅时间短,虽然比寻常大夫见识广,但和名医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p>

“我不知别人是否可以让她更好,我只知道是你发现她用了幽冥花,并且救了她的性命。如果你发现不了,或是没有说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这是功德一件。”</p>

原来三哥还会说这样安慰人的话,一直以为他不是看破不说破,就是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纳兰锦绣笑了笑,又道:“发现幽冥花之后,那个胭脂铺子就被查封了,没能让更多人受害,是三哥的功劳。”</p>

纪泓烨颔首,很正经地说:“这么说好像也对。”</p>

纳兰锦绣成功被他逗笑,心里刚才的那点儿阴郁一扫而空。</p>

两人刚到锦园门口,就见到纪芸曦的贴身婢女竹香过来,她给两人行了礼,说四姑娘已经让她在这等了许久。</p>

纳兰锦绣自然知道四姐在着急什么。她把书塞到纪泓烨手里,让她帮忙交给如意,就跟着竹香走了。</p>

纪芸曦的院子比较偏僻,条件还不如纪泓煊那。若不是纳兰锦绣一直在外祖母跟前提起她,她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吃下人们多少亏。</p>

纪芸曦见了她,就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那人怎么样?是否品行端正?模样生得好不好?</p>

纳兰锦绣掩唇低笑:“你问这些问题我就一并回答了吧!陆远安在刑部就职,模样俊,又是读书人,三哥也很看重他。”</p>

纪芸曦听了她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么?妹妹可千万不要哄我,不要报喜不报忧,不要就想着安慰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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