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没有害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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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荻的身影与梦中男子身影重合。</p>

一稚嫩，一成熟，却隐有相似。</p>

“乐荻，”沐伊揉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回来了。”</p>

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p>

乐荻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方才，你做噩梦了，”</p>

系统解释词条：噩梦，即引起不安和惊恐的梦。</p>

沐伊点了点头。</p>

她梦到自己变成一只紫色小狸……从一块石头变成一只小狸……自己否定自己，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噩梦。</p>

窗外风声雨声嘈杂，漆黑的房屋……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来到她面前，面对如此惊悚的场景，她没有被吓得惊声尖叫，亦没有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p>

你为什么不害怕呢？</p>

不惧疾速奔驰的跑车，不惧黑暗封闭空间里突然出现的身影。</p>

沐伊，世上可有你怕的东西？</p>

窗外雷雨交加，倾盆大雨倾斜而下。</p>

乐荻的脸在青白的闪电映衬下，显得十分苍白灰黯，“沐伊，你可曾怕过？”</p>

沐伊的镇静表现，显得他是那样的无能。</p>

他每次做噩梦被吓醒，面对漆黑的房间，面对站在他床前的白倚雯，心里塞满了恐慌和害怕。</p>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场景，为什么你就能这样从容不迫地面对，而我，却只能狼狈逃窜……</p>

为什么？</p>

目光在沐伊脸上逡巡而过。</p>

一开始的戒备和惊讶过后，沐伊脸色恢复平静。</p>

她年轻白皙的脸蛋，透着荔枝桂圆般透明的浅粉润泽感。</p>

乐荻握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p>

他失踪了三日，照沐伊之前，事事以他为先的‘忠诚体贴’，不说为他焦急得吃不下喝不下，至少会有些憔悴，有些焦急，有些难过……</p>

可是，她没有。</p>

她既不憔悴，又不焦急，在她脸上，他找不到一丝难过的痕迹。</p>

一道闪电‘噼啦’一声撕裂天空，那一瞬间，闪电照亮屋子，也照亮乐荻隐隐发青的脸。</p>

乐荻收起笑容，亦收起所有游思。</p>

他看着沐伊，眼里有被欺骗的隐忍，也藏着令人胆寒的隐忍和无情，“沐伊，你怎么不说话？前几日，你还说，会一直陪着我，”</p>

这么快自打脸，沐伊，你疼不疼？！</p>

“乐荻，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p>

完成任务之前，我都会陪在你身边。</p>

你问我是否害怕过……</p>

沐伊偏头陷入回忆。</p>

记忆长河的尽头，有她成长的痕迹——一块黑金色的陨石，夜以继日地吸收空中稀薄的魂力，历经几万年终于有了自我意识。</p>

紧接着经过几万年的休养，几万年的沉睡，一万八千年的历练，最后，她终成守魂者。</p>

其间，要经历无数次突破，要与无数只恶鬼殊死搏斗，这个过程中，她到底有没有害怕过？</p>

沐伊认真地想了想。</p>

答案是，没有。</p>

以往每一次突破，每一次生死搏斗，害怕，便意味着生命终结。</p>

若是她曾害怕过，那她早就不复存在了。</p>

沐伊摇头微笑，她的笑容像晨曦朝露一般，清新透明，干净的，毫无杂质，“我没有怕过……乐荻，若是我曾经怕过，我早就化作尘埃飘散了。”</p>

化作尘埃飘散了……</p>

窗外电闪雷鸣，沐伊低低的声音传到耳中，乐荻有片刻的怔忡。</p>

沐伊的回答，让他震惊。</p>

悬崖边上，一面生，一面死，</p>

不曾害怕过，是因为，害怕会死，所以从不害怕……</p>

鸦羽睫毛轻颤，乐荻添了干涩的嘴唇，“沐伊，”</p>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p>

乐荻揉了揉脸。</p>

他已经在宋晓安排的住房里住下了，出来买日用品，路过这个地方，上来同沐伊告别。</p>

话题已偏离初衷几万里。</p>

脸上的不善隐没，乐荻望着沐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崇拜亮光，“沐伊，我是来向你告别的，”</p>

乐荻偏头看着沐伊，许久后移开眼。</p>

这个女孩，还不是特别地令人讨厌，乐荻心道，以后若是有能力，他可以伸手帮帮她。</p>

乐荻拉着朝外走。</p>

沐伊突然道，“乐荻，你等等。”</p>

沐伊看着窗外的天气，眉头紧皱。</p>

空气中飘荡着强大的能量波……外面不是很太平……这个时候，她不会让乐荻离开。</p>

“乐荻，现在外面天气十分恶劣，不如这样，今晚咱们就将就着在这里再住一晚上，明儿一早，咱们再搬去你住的地方。”</p>

咱们？</p>

沐伊仰着一张静谧白皙地脸仰望着自己，像依恋大人的小孩，纯净的眼里是全然地信任和喜欢。</p>

乐荻感觉自己冰冷坚硬的心在她这样的目光中，再次变得灼热滚烫……</p>

或许，他真的孤单太久了。</p>

所以当别人给个甜枣，他的心便不受控制地，又开始蠢蠢欲动。</p>

即使理智不停地在告诉他，沐伊不是个简单人物，她靠近自己，或许目的不纯……他依旧说不出拒绝的话。</p>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地站着，百尺高空，一道极亮极吓人的闪电闪过，棱角尖锐，像是能把天空撕裂一般。</p>

沐伊皱眉。</p>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