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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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东风大卡的主驾驶和副驾驶，只剩下父女二人。</p>

叶先生一晚上搞定了四处灵灾，也让他身心俱疲。</p>

“阿嬛啊……你少看点手机，多和爸爸说说话，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奇怪的自闭少女呀。”</p>

闺女沉默不语。</p>

叶爸爸辈分大起来了，年纪好像也大了，开始唠唠叨叨。</p>

他身上的忘忧茶用光了，也没有其他手段来提神，只得和闺女谈着育儿经。</p>

“刚才啊，子阳小兄弟和我说起雁西湖的灵灾——其实事情很简单，湖区那个地方，住着一户务农人家……那头耕牛，从小就跟着这户人家，给主人卖力气。它跟了主人四十来年，老而不死，快要变成精怪了……而主人却先行一步，双双驾鹤西归。它不愿离开，大字不识一个，不会说人话，自己和自己斗气，变成了灵灾。闺女，闺女啊？你在听吗？”</p>

嬛婍：“嗯。”</p>

老父亲叶北耷拉着脑袋，眼皮沉重，他拍着自己的脸蛋，找回了点神识。</p>

“所以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自闭，你现在就很自闭，听明白了嘛？”</p>

嬛婍低着头盯着手机荧幕，双手上下翻飞，熟练地织造围巾，已经不需要双眼来校正针路走线。</p>

她的为人课程进展神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要知道一个月之前，她还学不会用筷子——现在都能闭着眼睛编围巾了。</p>

她就叶爸爸提出的【自闭】问题，做出回答：“我现在处于幼年体，对外界的信息和知识需求量极大，像是电脑和手机能简单粗暴地传递信息，对我这个渴求知识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无法拒绝。”</p>

“那你也看点有意义的东西呀！”叶爸爸嫌弃道，“以前沉迷游戏看剧看动漫也就算了，现在都开始翻页游广告了？什么情况？以前你的品味还算守序，现在都快奔着混乱邪恶去啦，求求你别秀啦！”</p>

叶北听着手机里魔性的BGM，是伍佰大哥给游戏代言唱的歌，叫《风火》。</p>

感情闺女还把【土味歌单】也继承过去了？</p>

他捂着脸嫌弃道：“太土了！我要死了！要不我给你推推剧？去看看《钢之炼金术师》那种满分神作，其他优秀的电影电视剧作品更是数不胜数，实在不行你喜欢健康友爱积极向上的，低年龄段的《口袋妖怪》也行呀。和你一样，都是野兽唷，讲的也是精灵和人类相亲相爱的故事。多好呀！”</p>

阿嬛乐呵呵地跟着土味歌曲一块尬唱：“快快~拿出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p>

——她戴上墨镜，跟着节奏一块摇。</p>

“我的~身上有种不可思议的光线！~”</p>

刚唱了两句，叶北撒手把手机屏幕给按灭了。</p>

“够了够了够了……你为何能如此优秀！”</p>

嬛婍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打围巾，她为叶北解释着其中缘由：“你以前拿我尾巴当剑使，身上还有不可思议的光线。我也想试试呀……这叫随爹。”</p>

叶北闻声看去，闺女脸上有种微妙又危险的笑意。</p>

他琢磨着闺女话里的意思——这是记仇了？想从我身体里拔剑？还想要堪比页游风浮夸的登场光效?</p>

再看身旁的武寰石，上边模糊不清的字样，就像是北哥他模糊不清的【命运】一样。</p>

叶北连忙甩了甩脑袋，要把脑袋里闺女扯着自己修罗颈椎骨当剑使的一幕清干净。</p>

这画面太惊悚，不能看。</p>

还是谈谈正事吧——</p>

——天枢来的管子阳小哥哥和煤球在大卡车的货厢里，隔着驾驶位和连杆，叶北也听不清小萨满和金华猫在说什么，不过听上去两者都挺开心的样子。</p>

他能嗅到座椅后边传来的情绪通感。</p>

有紧张、有矜持、有期待。</p>

看样子，煤球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p>

想到此处，叶北就松了一口气，要是总署把煤球丢给他来养，每晚来四场高强度除灵，他还真的吃不消。</p>

这就是命穷，煤球算天上掉下来的主角命，叶北他也接不住。</p>

一行人回到忘忧奶茶店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p>

——衡阴市的秋天，早晨的太阳通常要来得晚一些。</p>

清静的街头巷尾经受过朝露的冲刷，整个世界透出灰白二色。</p>

气温很低，耳朵牙齿冷得发酸。</p>

就在叶爸爸打着赤膊，要冻成智障时。</p>

嬛婍用牙齿剪掉了围巾的最后一个线头，将它挂上叶北的脖子。</p>

他先是一惊，又觉得腰腹暖暖的。内心的五味杂陈，在一场场灵灾中吸收来的负能量，都烟消云散。</p>

“闺女啊……”</p>

嬛婍将这条长围巾，绕着叶北的脖颈和胸膛，一路顺着腰，缠上一整圈。</p>

围巾是红白黑三色，黑色打底，红白二色点缀着意义不明的花纹，它在嬛婍手中织得很长很长，能当做毛衣来用。</p>

一开始叶北还不明白这些红白花纹是什么意思，只晓得闺女心灵手巧，还会点艺术创作。</p>

等围巾完全绕上他的身子时，这条骚气的“露肩紧身毛衣”上，用花纹组合出两个字——是红色的【命】，白色的【运】。</p>

叶北原地转了一圈，看着胸腹上的大字，惊讶地问：“你特地给我准备的？”</p>

嬛婍歪头微笑：“一开始我只是随手织着玩，看你衣服碎干净了，早上肯定会着凉，也没有那么多准备……后来没想到越来越顺手，凑了点儿花纹上去，最后……绕到你身上会变成这两个字，也许是煤球的功劳。也许是我刻意为之，你猜猜看呀？这就是我说过的，用情感武器编织出来的攻击，怎么样？它厉害吗？”</p>

“太强了……”叶爸爸挠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这条围巾是闺女亲手做的第一件礼物。</p>

他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至他感受到毛料中，存于一针一线里女儿手心温暖的体温时。他才恍然大悟……</p>

“我身上很脏……”他要把珍贵的礼物脱下来。</p>

嬛婍努努嘴：“反正就用一次……你家婆娘不是嫌我乱花钱嘛？买回来的水貂在衡阴根本就用不上，其实围巾也一样。要不是你没衣服穿，平时也用不到它，可能，这辈子就用这一次。”</p>

叶北惊诧：“绝了……我有那么一瞬间，也不想做好人了，只想好好照顾你这个闺女……手法真是犀利。”</p>

嬛婍笑道：“那你可小心了，如果有一天，你为了我丢掉了原则……丢掉了善心，你会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p>

叶北才想起陈小五老师的谆谆教导。</p>

【你一直都喜欢称呼我为算命的，但事实上，这是一种古代的数据统计学。】</p>

【煤球，它最讲道理。】</p>

“我的天哪……”叶北这才回过神来——煤球也给了他【命运】的答案。</p>

嬛婍从口袋里掏出锦毛鼠，抓住它的尾巴，往叶北脸上晃了晃。</p>

“你一开始在担心，想着如何去对付帝江？其实呀，球球早就把答案送来了。它说它身上没钱，但是换了一种方式，将报酬交给了我们。”</p>

金华猫身上奇妙的能力使然，它不像是什么喷火吐水召唤雷电那样来得激烈明显，但时时刻刻都在发挥作用。</p>

与黑猫初次见面时。叶北本想鸣枪示警，却射死了一只乌鸦。</p>

食腐的不详之鸟死在凶兽嘴里。</p>

代表吉祥的锦毛鼠却活了下来。</p>

是巧合，是偶然，是缘分，是【穷命奇运】。</p>

嬛婍伸着懒腰，掏出灵衣口袋里的忘忧茶。</p>

她自己喝了一半，给叶北留了一半。</p>

她舒心地说：“我突然能理解你们口中的【折中】啦，不像西方，一切都讲究法理，折中折中……其实是讲感情，ε=(??0??7ο｀*)唉，人呐，就是这么虚伪的生物，我以前就是一直都学不好折中，只会隐瞒，只会打马虎眼，只会自闭，才被你看穿了那么多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