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建禄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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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平时喜欢在奶茶店里晃悠。</p>

从爷爷那儿继承来糖水铺，员工们走的走散的散，索性换了门面，取了个【忘忧茶】的名，重新开始招人。</p>

十八岁时，叶北就给家里最后一位亲人合上了棺材盖，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p>

白天这家店招待的是活人，到了晚上，叶北就会从后厨的小库房里，弄上几晚白米饭，搭着香火去招待过路客。</p>

什么是过路客？</p>

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是过路客。</p>

店开在农大校门外的大十字路口，四通八达，是车马驿动之地，生意还算不错，晚上更是热闹，到了凌晨两三点，店里的两个学生帮工回了宿舍，叶北就得开始上班。</p>

给上回那俩活宝爹妈收拾完了，叶北又为娃娃立了一处小坟。他半夜匆匆回了店里，打点完大小事务，收摊关门，刚准备回家，听窗外闷雷阵阵，不消一会雨水似珠落玉盘滴滴答答敲在雨棚。</p>

“嘶……回不去了呀。”</p>

叶北挠了挠后脑勺，往外看十字路口的一家家商户都早早收了摊，也没地方借伞的样子。</p>

他索性坐在马路牙子的小桌前，开始抽烟。</p>

天地间都叫一片深邃的黑暗罩了幕布，雨水就像是电视上的雪花屏，在十字路口的柏油路面上汇成溪流，往下水道赶。</p>

啪嗒——</p>

一滴雨恰好落在他指缝的卷烟烟头上，刚燃起的草叶，叫雨水打灭。</p>

“是客人……”</p>

叶北眉头一跳。</p>

夜幕，</p>

远方，</p>

黑漆漆的巷道，</p>

从高墙当中钻出来一个匆匆快步而行的身影。</p>

打火机的焰光忽明忽暗，烤干了草叶上的水汽，再次点燃烟头。</p>

啪——</p>

又叫一滴雨水浇熄。</p>

“是不好招待的客人。”</p>

叶北咂咂嘴，站起身来。</p>

远方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在暴雨中撑着一把小红伞，看身形是个女子。</p>

狂风将商铺的雨棚刮得啪啪响，垃圾桶也掀翻了好几个，唯独这女人坚如磐石，八风不动，步步沉稳如山，踏了过来。</p>

叶北拧着眉，紧紧盯着那身影，不敢有半点怠慢。</p>

轰隆——</p>

天地间掠过一道刺眼的怒雷，刹那间他看清了女子的样貌。</p>

黑色长发，过膝连衣裙，面容清秀，两眼无神，一双小皮鞋踏在街口的水潭中，却没染上半点泥。</p>

这时，叶北心中才开始警惕起这突如其来的访客。</p>

她是幽灵吗？</p>

不对……</p>

平时别说打雷，下雨刮风都不见个鬼影上门来讨汤，如果见了闪电这种正阳之物，鬼怪是躲都躲不及的。</p>

是人吗？</p>

也不对，若是人，哪来这种避风挡雨的本事？</p>

莫不是……</p>

妖怪？</p>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半左右。</p>

刚过子时，看来人也不像是讨汤的游魂，叶先生攥紧了胸前的玉器，开始焦虑。</p>

直到姑娘进了雨棚，落落大方地收了伞，向叶北道了声好。</p>

“先生，有茶吗？”</p>

这话叫叶北精神一振，既然来讨茶，总是有求于人，是能商量的——叶北最怕的便是二话不说上来要人老命的玩意儿。</p>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亮得像是中提琴，和柔弱作态的女孩子相比显得很有力，给人一种暖暖阳光的感觉。</p>

“你要什么茶？”叶北问。</p>

他的店，平日除了奶茶糖水以外，晚上卖的还有忘忧茶和孟婆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