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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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淑珍被冯术骂的莫名其妙，也没敢还嘴，起身跟冯术进了堂屋。</p>

“咋了？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吃多了药了？”进了屋子，刘淑珍一脸的不高兴。</p>

“你知道个屁，要出大事了···”冯术把刘淑珍拉倒沙发上坐下，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刚从赵志强那里回来，搞不好赵志强要动我···”</p>

“不会吧？”刘淑珍一脸的诧异，“你今年干的也不错啊，个人教学成绩和初三级部学生升学成绩都还说得过去，赵志强干嘛要动你？”</p>

“还说呢，还不都是你那个破表叔刘文化惹的祸？”冯术把火气都迁怒到了刘文化身上，“赵志强跟刘文化不对付，让我跟着吃瓜落儿！”</p>

“滚一边去！是谁一口一个表叔比我叫得还亲？”刘淑珍白了冯术一眼，气哄哄地说，“没有我表叔能有你的今天？做你的大头梦去吧！”</p>

“懒得管你的屁事！”说完，刘淑珍起身就想去院子里接着忙活。</p>

“别啊，”冯术一把拽住了刘淑珍的胳膊，再次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咱手里还有多少钱？”</p>

“要钱干嘛？”刘淑珍心疼钱，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刘淑珍领的是民办教师工资，跟冯术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才三百多块，除去每月的日常开销也剩不了多少，还得积攒着点供儿子上学和以备不时之需。</p>

“别管，还有多少？”冯术急切地问。</p>

“三四百元总有吧！”刘淑珍想了一下，说，“前两天刚开的工资，还没怎么用···存折里还有二千多吧！”</p>

“存折的先别管，那个以后再说。如果赵志强要收回初三级部的小金库，我估计要填补一点窟窿。如果不收的话那就好办了，这个窟窿以后我慢慢堵。妈的！都是刘文化给害的，经常拿单子在初三级部报账···”冯术现在把当初的恩人刘文化恨得牙根痒痒。</p>

“不光是你，估计宋秀文那里也好不了多少，还好有个同病相怜的人跟你一起受罪顶缸，没事···”刘淑珍宽慰着冯术。</p>

“你懂个屁！”冯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刘淑珍，“我刚刚从赵志强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季华了，手里拎着个包去了赵志强的家···是啥东西看不清，但肯定是去赵志强家送礼给宋秀文提前铺路去了！”</p>

“嗯，有可能！季华这个女人比宋秀文心眼子都多，更难缠，”听冯术这么一说，刘淑珍的火气也消了不少，“那你想咋办？”</p>

“我跟赵志强说好了，今天中午请他吃饭，赵志强不想出去，说是在家让谭艳炒几个菜···”冯术一脸鄙夷的神色，“妈的！这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出去只能是吃点喝点，落个肚儿圆而已，赵志强落不下啥东西。去他家呢？我能空手进门吗？烟酒菜啥的还不都是咱带着？”</p>

“快点拿钱去，我出去踅摸点吃的喝的···”冯术知道，说归说，恨归恨，事情还得办。</p>

“给，都在这里啦！省着点花，要不然这个月全家喝西北风···”刘淑珍嘴里嘟囔着，打开抽屉取出钱递给了冯术，一脸的不高兴。</p>

冯术没吱声，把钱揣在兜里起身去了院子，推上自行车出了门。</p>

10．</p>

上午十点，冯术用自行车驮着大包小包的生熟菜品和烟酒等物品去了赵志强的家。</p>

“冯主任，你这是干嘛呢？大包小包的···”谭艳在院子里看见冯术在门口停放自行车，忙笑嘻嘻地迎出门来。</p>

“也没啥，就是去镇上的小摊贩那里踅摸了点下酒菜，咱这地方小也没啥好吃的···”冯术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搬东西。</p>

冯术嘴里说是没啥，可心却疼得难受。各种生熟菜品就花掉了一百多元，都是去“龙泉饭店”购买的。一箱精品“古井贡”白酒是一百六十元，加上上次应该送给赵志强而被冯术偷着留下的一条“泰山”香烟。这一次差不多就花费了五百多元，说冯术不心疼那是假的。</p>

赵志强在办公室里隔窗户看见冯术带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登门，满意地笑了笑，也就起身回了家。</p>

11．</p>

赵志强进客厅冲泡茶水，冯术乖巧地进了厨房给谭艳帮厨。</p>

半个多小时后，酒宴正式开始。</p>

赵志强看着满桌的酒菜，抽着冯术带来的“泰山”香烟，心情格外爽快。</p>

赵志强看了看冯术，呵呵一笑：“冯主任太客气了，干嘛弄这么多酒菜？咱们两人也吃不完啊！”</p>

“哪里哪里，没花几个钱，赵校长见笑···”冯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要不校长再招呼几个人来陪你？”</p>

“不用啦，今天就咱兄弟两个，喝点儿小酒拉拉家常，不要其他人搅合···”有了冯术的好烟好酒，赵志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说话也就不知不觉地亲近了一点。</p>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酒说话。冯术一直很小心地看着着赵志强的脸色，尽量少开口，怕酒后失言再次惹恼了赵志强。</p>

不一会儿功夫，每人一斤古井贡酒下肚，冯术的肚子像火烧一样热了起来，赵志强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有点大。</p>

“冯术···你说说，我来到户山中学这两年待你不薄吧？”赵志强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双眼紧盯着冯术看。</p>

“是是是，赵校长这两年对我们两口子都不错，我们一直很感激，刘淑珍天天撵我过来向赵校长汇报工作···可您这院门正对着教委办后窗，刘主任天天蹲在这办公室里边···我···嘿嘿···”冯术啰里啰嗦地解释着，也不知道赵志强能不能听懂。</p>

“哦，”赵志强应了一声，看着冯术说，“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刘主任是你的老领导，听说你们还是亲戚，是吧？他对你们有恩，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对吧？这事你做得好！做得对···”</p>

赵志强伸出手隔着茶几拍了拍冯术的肩头，冯术心里一惊，酒就醒了大半。</p>

其实，冯术是没有搞明白赵志强话语里隐含的意思。虽然在说官场里混的人都是势力眼，谁官大、谁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去巴结谁，可凡事都得有个原则和底线不是？赵志强打心里也瞧不起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所以对像冯术这种对主子一心一意的人，赵志强私下里还是颇为欣赏。如果不是冯术以前追随着刘文化跟自己死磕，赵志强也不会有动冯术的心。</p>

可是，赵志强如此一说却把不知就里的冯术吓个半死，还以为赵志强是烦恶他跟刘文化走的太近。</p>

“赵主任，这这···”冯术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脸上汗水直流。</p>

“这说明你冯术不忘本，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对不对？”赵志强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放心！我不生气，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p>

“是是是，赵主任大人大量···”冯术连连点头应着，却猜不透赵志强说得是否是真心话。</p>

“以后咱哥俩好好处，好日子在后头呢！”赵志强又伸手在冯术的肩头拍了拍。</p>

这一次拍得冯术心里很舒服，知道今天这酒没白喝，这钱也没白花。也许，今天这顿酒就是自己仕途的转机？</p>

“是是是，赵主任您放心，以后在咱户山镇，你说啥就是啥，你指哪我冯术就打哪，绝无二话！”冯术啪啪地拍着胸脯向赵志强表态。</p>

“好好好，喝！”赵志强醉眼朦胧地看着冯术，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杯白酒下肚，冯术赶紧举杯跟上。</p>

都说酒是感情的催化剂，这话一点不假。一顿酒还没喝完，赵志强和冯术原先面和心不合的两个人已经好的好像跟亲兄弟一样了。</p>

对于冯术的主动靠拢，赵志强心里也明白这是人之常情。</p>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主子的走了，总不能让原先的手下都跟着殉情和陪葬不是？人走茶凉是一种自然现象和社会规律，不是做人的世故，而是社会的现实。像冯术这样其实就很好，知世故而不迂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在刘文化身上，冯术这一点做的还算不错，赵志强也比较欣赏。所以，只要冯术是一心一意地向自己靠拢，以后能为自己所用，赵志强还是乐于接受的。毕竟，要培养一个合格和用着顺手的学校中层干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户山中学看起来是人才济济，可真正适合做部门领导的还真的不太好找。</p>

赵志强一直认为，学校中层干部必须具备两个基本素质，第一，对“一把手”忠心；第二，能当好“二传手”， 一个好的二传手，死球可以变成活球，二传手工作不到位，好球也可能变成臭球。通过这两年的接触，赵志强认为冯术具备上述条件，从冯术对刘文化的效忠和初三级部的管理工作上来看，冯术这两点做的都还算不错，若是换了别人未必有他做的好。</p>

慢慢地喝着酒，赵志强在心里经过了一番综合分析后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冯术一马以观后效。有些事情，冯术如果现在能明白过来的话也还不算太晚。毕竟以前的户山中学是刘文化的天下，如果自己一来冯术就背弃刘文化而改换门庭，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因此而瞧不起他。虽然冯术和宋秀文明里暗里地跟自己斗过几次，但赵志强也明白那都是刘文化在背后作怪。从今天冯术的表现来看，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自己单打独斗。</p>

下午三点半，酒席结束。赵志强摇摇晃晃地把喝得东倒西歪的冯术送出了家门。</p>

12．</p>

“冯术今天花钱不少啊，”赵志强进屋后谭艳迎了过来，“我大体算了算，差不多有四五百呢···”</p>

“这还算多？我没让他把这几年吃进去的全吐出来就不错了，”赵志强横着眼打了一个酒嗝，“我本想这学期把冯术和宋秀文都给拿掉，没想到冯术这小子看起来倒也机灵，还是先留留看看吧，不听话再说，反正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p>

“就是嘛，不要一上任就动这个动那个的，显得咱没多大气量，这个社会还是少得罪人好！”谭艳扶赵志强在沙发上坐下，“宋秀文那边咋办？上午季华送过来不少东西，都是些干鲜海货，还有两包龙井茶。我算了算差不多也得有三四百块···”</p>

“送过来就留下，也该让这些家伙出出血了，天天孝敬刘文化···妈的，这会儿知道懂事啦？”赵志强骂了一句，又接着吩咐，“下午你去通知一下宋秀文，晚上让他到教委办公室，我先找他谈谈，看他会不会跟冯术一样上道儿。东西先别动，不上道儿的话东西再送回去···”</p>

谭艳倒也听话，连忙答应了一声。</p>

赵志强跌跌撞撞地回卧室睡觉了。</p>

13．</p>

冯术是在天快要黑的时候被刘淑珍从床上拖起来的。</p>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冯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倒头又要睡。</p>

“快点起吧，都躺了一下午了，每次喝点猫尿都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看到冯术还要睡，刘淑珍上去掐了冯术的胳膊一把，恨恨地说。</p>

“臭娘们懂个屁！我高兴还不让多喝点啊。滚一边去，我想再睡会儿···”冯术醉眼朦胧地看着刘淑珍。</p>

“对了，你找赵志强那事办的咋样了？”刘淑珍一脸的关切。</p>

“没事了，妈的！是猫就没有不吃腥的，”冯术骂了一句，“一箱酒、一条烟、一顿酒席，全部拿下！呵呵···”</p>

“看你那个尿性样儿，花了那么多钱，这个月家里不用过了？”刘淑珍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p>

刘淑珍出了门，冯术又躺在了床上，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看着天花板出神。</p>

冯术知道，今天的这一劫应该是躲过去了。只要表现好，赵志强暂时应该不会动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样好好接近赵志强，力争成为他的心腹。可该怎样接近赵志强呢？冯术有点发愁。</p>

俗语说的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这个道理冯术懂，投其所好是亲近领导最近的道路。可赵志强有啥爱好呢？在一起工作两年时间了，冯术还真不知道。</p>

看来赵志强对钱财物是来者不拒，可要是经常送家里也受不了啊，刘淑珍肯定得跟自己闹翻天。唉，暂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腿勤点儿、嘴甜点儿，努力让赵志强心里舒服点儿。</p>

还有宋秀文那个鬼精的家伙，自己也得防着他点儿。人家可是夫妻俩一齐上阵，万一宋秀文成了赵志强的心腹，再说自己几句坏话···冯术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后果他不敢想。</p>

虽说冯术和宋秀文都是刘文化一手提拔起来的，都属于刘文化的心腹。可一直以来两个人都是面和心不合，总是不能尿到一个罐子里。为此刘文化也是大为烦恼，没少给两个人做工作，两人当面答应的都挺好，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可背地里该怎么斗还是怎么斗，只要一有机会两个人就往死里掐，弄得刘文化也无可奈何。</p>

其实，冯术知道自己和宋秀文交恶的根子在哪，不就是两人在刘文化面前争宠引起的吗？俩人都想在刘文化面前好好表现，都想狠狠地踩对方一脚，谁都不服谁的气。可刘文化是人不是神，两碗水怎会端的一样平？所以两个人的争斗只能接连不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就少不了争斗，更何况是官场上的江湖，进行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战斗。</p>

看来还得跟宋秀文接着斗啊！冯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