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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乡是户县最偏远的乡镇，离县城一百多公里，在连绵起伏的大山里面，因为乡政府驻地在半山腰，所以取名半山乡。</p>
半山乡一天只有一趟往返县城的公共汽车，历来是户县各行政单位发配本部门犯错误的人，或者是流放在本单位不受领导待见的那些人的地方。</p>
刘文化调到户山镇工作也快六个年头了，前四年在户山中学任校长，小日子过的很舒心。这四年时间里，户山中学的总体教学水平和教学质量虽然起色不大，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治理，刘文化把个户山中学经营的像铁桶般密不透风。几年下来，刘文化在户山中学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说话一言九鼎，没有人敢不听。</p>
宋秀文和冯术就是刘文化在中学执政时最得力的两个心腹和助手，也是刘文化一手提拔起来的学校中层干部。</p>
冯术1988年8月从户县师范民师班毕业后分配到户山中学，当时是刘文化负责接待和安排的。冯术人很机灵，嘴甜腿勤快也“懂事”，当时就被刘文化看好了，把他安排到初三级部任教政治课。</p>
几个月后冯术结婚，刘文化才知道他的老婆跟冯术的媳妇刘淑珍家里竟然是拐弯的亲戚。冯术夫妻结婚后也住到了户山中学家属院，并且主动上刘文化家里认了亲。</p>
从那以后，冯术几乎天天到刘文化家串门，每次来又都不空手，不是带瓶酒就是拿盒烟，要不就是拎几把青菜。反正冯术现在自恃跟刘文化是亲戚关系，也就不怕户山中学的老师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闲话。</p>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冯术的做法让刘文化的老婆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天天催促着刘文化把刘淑珍调过来、把冯术提拔起来。</p>
刘文化倒也听老婆的话，通过关系把刘淑珍从村办小学调到户山中学，又一步一步把冯术从普通教师提为学校中层干部。</p>
冯术是1990年2月份被刘文化提拔为学校中层领导的，任初三级部主任，负责初三级部教师和学生的管理工作。</p>
别看初三级部主任来只是个普通的学校中层干部，但手里实实在在地握有初三学生升学的收费、节假日补课费和升学名额的控制权，官职虽然不大但实权不小，油水自然也不少，是学校里不可多得的肥差事。所以，初三级部主任历来也是校长亲信们争夺的重点职位之一。</p>
真要说起来，冯术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人机灵，腿勤快，也肯出力，把个初三级部管理的井井有条。1990和1991年夏天的中考，冯术带领的初三级部竟然连续两年刷新了户山中学历史上最好的升学记录。</p>
宋秀文和刘文化是老乡，都是户县泸水镇人，两人老家的村子相隔不到三里地。刘文化调到户山中学任校长后，宋秀文登门跟刘文化认了老乡，平日里也是天天早请示晚汇报，有空就往刘文化办公室和家里跑。逢年过节的时候宋秀文都会去刘文化的老家给刘文化的父母送礼品，比起冯术，宋秀文应该算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p>
因刘文化初到户山中学未立稳脚跟，也急需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所以借1990年2月份调整学校中层干部的机会，刘文化同时把宋秀文也给提拔了起来，并且放到了学校后勤这个重要的部门任总务主任。</p>
可以说，在户山镇教育系统，冯术和宋秀文的额头上是盖着刘文化的印记的。他们之间的这种裙带关系，户山中学的老师们心里都明白。</p>
虽然在刘文化的关照之下，冯术和宋秀文在户山中学的小日子过得很惬意，但人的欲望永远没有满足，宋秀文和冯术也一样。这两年，宋秀文和冯术一直想找个机会再前进一步，做个中学副校长或者下派做个学区的小学校长。不过，这些职务的最终任命权在镇政府，镇教委只有推荐和建议的权力。刘文化前两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今天就是介绍在今年二月份新上任的镇政府分管教育的副镇长给他们认识。至于以后的发展，只能看他们两个人各自的造化。</p>
“对了，你跟这个小春是一个村子的，他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刘文化突然转头问冯术。</p>
“应该还行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两家住的地方隔得远，我又很少回老家，具体情况搞不清。不过，老春家在我们村子里是个大家族，门户挺多的···”冯术对刘文化的问话心领神会，一边回答一边朝着刘文化眨了眨眼睛。</p>
刘文化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再作声。冯术的小动作刘文化自然已经看明白了，知道这事有戏。</p>
可因为有宋秀文在场，刘文化和冯术都没有把事情挑明，只是用眼神在彼此无声地交流着。这就是领导和心腹下属之间的默契，有时候他们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微小的动作，聪明的或贴心的下属足以做到心知肚明，对领导的意图就会了然于胸。</p>
“我刚刚回想了一下，我还真给这个春天做过班主任，只不过他那时候人长得比较瘦小，学习成绩也不算突出，所以印象不深···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变化就这么大，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宋秀文听刘文化和冯术在谈论春天，便忍不住插了一句。</p>
刘文化和冯术都没搭理他，宋秀文也就知趣地闭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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