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众生平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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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老头神神叨叨的捣鼓一会，接着就这么看一眼，自己儿子就醒了，朴丙旭顿时满面春风，伸手从皱巴的衣兜里掏出那块大洋，没等他往上递，只听老头黑着脸问道：“你这黄家是从哪来的？我看你多多少少也有个几百年道行，白修了？堂仙儿落座都得串窍，你跟这孩子非亲非故，他这么点儿个岁数你就敢带着这些鬼玩意给他捆死了？”</p>

从进屋开始，这是这老头第一次开口，声音就像拉风箱一样沙哑难听。朴丙旭和我爷爷二人面面相觑，本来孩子醒了是好事儿，但是这老头儿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他俩肉眼凡胎哪里看得见，有心想上去抱儿子，又不敢动。</p>

“捆死？我不光要捆死，我还要把他整死，把他全家都整死！”令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三小子此时眼睛一瞪，整个眼睛没有丝毫白眼仁，黝黑黝黑的，此时正恶狠狠地瞅着朴丙旭，说话的声音明显变了。像极了一个心怀怨毒的妇人，咬牙切齿凶相毕露。</p>

此时的朴丙旭对于鬼神之事是一百万个相信，吓傻了一般蹬蹬蹬的连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p>

收池老头看了朴丙旭一眼后一摆手，又转过头对着三小子语气不善的说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TM跟我在这扯犊子，沙楞的闪出来我不难为你，你要是自己不想好，看见没？”说着一指墙上的黑堂单“别说一会这一众仙家活撕了你！”</p>

三小子闻言四周看了看，脸上似乎有些许惊惧，接着又显露出愤怒。这个表情朴丙旭看在眼里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后山眼见自己扒皮的时候，那黄皮子脸上的表情和现在一般无二。</p>

三小子环视一圈儿后，突然往起一蹦，弓着腰蹲在桌子上，那姿势就像家猫受到惊吓炸毛一样。脸上却是狞笑起来，张嘴说道：“我承认你这些仙家厉害，但你可以试试，它们要是敢动，我立马让崽子们断了这孩子心脉！”</p>

话音落地，就像示威一般，三小子咯吱窝下的大包此时又鼓动起来，盘根错节鼓鼓囊囊，有些像孕妇的胎动，不过鼓包太多，看起来恶心至极。</p>

老头听完这话，反而脸上怒气消失，心平气和的说道：“有话好说，要不你看这样·······”话说一半没有下文，三小子一愣原本正在警惕四周，此时不自觉看向老头。哪知就这么一看，老头双眼突然瞪圆与他对视。这老头满脸皱纹眼皮耷拉的老长，之前谁也没注意，此时眼睛一瞪左边的眼睛竟然有两个瞳孔。</p>

三小子与这重瞳对视的瞬间，顿时眼睛一阵失神。老头趁此时机，手里掐了个古怪法决，张口念道：“也有草神陀罗尼，也有鬼神陀罗尼，诸恶鬼神傍不得，奉请十地鬼神灭！”本不多大的声音，落在屋内众人耳中如同炸雷。三小子听闻此语，咣当一声倒在木桌上，咯吱窝下的鼓包此时也消失不见。</p>

见儿子摔倒，朴丙旭不顾其他，扑上去就要抱，结果愕然发现，明明就两步的距离，自己这么玩命的向前冲，一点也没有拉近距离，就像原地踏步一般。老头拉住朴丙旭，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空气，说道：“别忙活了，咱家人马护着呢，怕它再扑那孩子，累死你也靠不了近前。”</p>

朴丙旭闻言不敢再动，安静下来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此时只听屋里劈啪作响，冷风从四面八方搜搜的直刮。扫帚撮子纷纷移位，屋里灰尘飞舞，唯独那黑色堂单下的两根蜡烛纹丝未动，烛火连半点摇曳都没有。</p>

朴丙旭和我爷爷满脑门子的汗，脚跟脚的站在老头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身体随着满屋的响动有节奏的颤抖，就像打摆子了一样，着实吓得不轻。</p>

好在时间不长，不过三两分钟就没了动静，朴丙旭这才颤抖着声音问老头：“老······老爷子，咋样了？”</p>

老头没有搭茬，回到供桌前又给最右边的香炉碗里上了三炷香，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黑色粉末，在碗里用水化了递给二人。</p>

朴丙旭不敢不接，又不知道该咋办，哆哆嗦嗦的问老头：“老爷子，这是啥啊。”</p>

“金汁儿，喝了能暂时开眼开耳。”像是看出朴丙旭眼中的恐惧，老头又补了一句“你家的事儿，你不出来说道两句，我咋帮你拿主意啊？”</p>

朴丙旭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就要作呕，强忍着咽了下去，哭喪着脸问老头：“老爷子，这是啥啊，呕·····”</p>

“金汁嘛，就是半夜时分排出的隔夜便，晒干研磨成粉。阴秽之气最浓，降低火力眼睛才能看见阴物。”老头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朴丙旭强忍着把到嘴边的胆汁儿咽了回去，也没敢表现出来，伸手把一碗黑汤递给我爷爷。我爷爷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是打死他也不愿意喝粪汤子，二是他也不愿看见那些吓人捣怪的玩意儿。</p>

老头示意朴丙旭闭眼，手指点在他的眼皮上叽里咕噜的念叨了些什么，等他再睁开眼时，差一点叫出声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嘴唇发干。</p>

这一屋子挤挤巴巴的啥玩意都有，有穿古代装束的，虽然是人身还带着尾巴。有干脆顶着动物脑袋人身子，穿着道装的。还有一堆更彻底，完完全全的动物本身，还有半拉脑瓜子的，肠子在外面耷拉着的·····最靠近供桌站着十八个人，有男有女，这些人倒是板板整整，虽然衣服看起来像是明清时期的，但是和屋子里这堆玩意的造型一比，反而显得再正常不过了。</p>

朴丙旭紧张的口干舌燥，眼神不敢四处乱看，只得盯着里边那十八个人。最靠近右边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此时这大汉手按在一个跪着的女人肩膀上。那女人一身青衣，脸长得倒也清秀，只不过身上趴着六七只血肉模糊的黄皮子，看起来异常诡异。那女人一脸愤恨，想要挣扎，却被那大汉单手牢牢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p>

老头领着朴丙旭走到供桌前，张嘴对着大汉客气了两句：“有劳老狼出手了。”那大汉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再多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