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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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琪琪转过来的那天下午，班主任杨斌便通知大家下周要开动员大会。</p>

“下周学校要开个高考百日动员大会，具体内容便是让大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努力学习，争取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到时候会让大家在条幅上写下激励自己的话，这几天大家好好想一下。这个动员大会是咱们学校的惯例，所以大家要重视起来。”</p>

齐峰很难想象那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一个陌生的而且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站在操场的最前端，然后向所有学生宣布，“恭喜你们，你们还有整整一百天就解放了”，想到这里齐峰又会想到，下面的同学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呢，激昂还是无动于衷，这些都有可能。不过齐峰又想到还有一百天就要离开了，他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舍，或许会有好多人都离开然后再也遇不到了。</p>

想到离开，齐峰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卓琪琪，可是他除了知道她叫卓琪琪以外，似乎什么都不清楚。</p>

齐峰生活的地方叫做小镇，小镇很小，小到地图上都没有过标记。</p>

齐峰的家里有一张地图，所以在齐峰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在那里寻找自己生活的地方。在小齐峰眼里，小镇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他总是告诉身边的朋友，小镇很大，像蛋糕一样的大。</p>

讲到这时，齐峰总是喜欢张开双手，然后在空气中划一个大大的圆儿，然后告诉身边的小伙伴，“你们看，有这么大。”</p>

后来齐峰长大了，上学了，他也知道了，原来他生活的地方很小，小到地图上根本找不到。</p>

其实当他第一次听到老师告诉他，其实小镇很小的时候，他难过了好久，甚至跑回家抱着妈妈然后大哭了一场。长大后的齐峰总是会想起这一幕，然后也会被自己当时的幼稚所逗笑。</p>

齐峰的家在小镇的东面，每天放晚学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边走一边看着远方的星星，忽明忽暗，如同摇曳不定的灯火，微弱而又顽强。</p>

卓琪琪来的第一天，齐峰本来想问她住哪里来着，却总是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讲，总是会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一般。</p>

卓琪琪已经来了三天了，齐峰算了算自己和她说过的话还没有超过十句，反倒是张小北一到下课就过来找她。</p>

班主任自从说了下周要开动员大会的事儿之后，便总是跟他们强调现在是紧张时期，要咬紧牙关一类，克服万难。齐峰总是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无关痛痒，不起作用。</p>

现在是三月份，天气还没有变暖，路人们依然是厚厚的衣服裹了三四层，如同一只行走的肉茧，笨重而又行走缓慢。</p>

清晨，呵气成霜。</p>

齐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刚刚蒙蒙发亮，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打碎在寂静的楼道里，细小的灰尘在破碎的阳光里上下舞动着。</p>

“咯吱”的一声门响，将这里的寂静打破，也将齐峰的思绪拉了回来。</p>

“齐峰，把牛奶带着。”程晓蕾推开即将要合上的防盗门，对齐峰喊道。</p>

齐峰回过身子接过了程晓蕾手中的牛奶，温热的感觉从手中传递过来。</p>

“妈，我走了。”</p>

“嗯。”</p>

“咣—”门关了，楼道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破碎的阳光，舞动的灰尘，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囚犯一样禁锢在老旧的楼道里，外人不得而知。</p>

齐峰到教室的时候，只有张小北在。</p>

“小北，写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来还有些余热的牛奶，然后扔给了张小北。</p>

“又不喝牛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得那么高的。”说着张小北便把齐峰扔过来的牛奶咬了个口子。</p>

“牛奶就应该给长不高的人留着嘛，我已经够了。”</p>

张小北白了一眼齐峰。</p>

“老师说了，一会儿晨读的时候给咱班开个会，让我过来弄一下。”</p>

张小北是宣传委员，所以这些事儿都是需要她来弄的。</p>

“哦。”</p>

齐峰估计这次老师又要讲一些不痛不痒的鼓励的话了，这些话似乎从上了高三开始便每天都在听，套路还是那个套路只是时间变了。</p>

张小北在黑板前忙了一阵，用板擦擦掉了最后一点多余的痕迹，然后来到齐峰前面，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p>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张小北捅了捅齐峰的手臂。</p>

“小北，你有想过你要去哪里吗？”</p>

张小北摇头，“可能留在这里吧。”</p>

“留在小镇？”</p>

“是吧。”</p>

“哦，那卓琪琪呢？”声音很小，如同蚊音。</p>

“你说什么呢？”张小北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句。</p>

“没什么的。”齐峰没有说话，只是趴在桌子上，把头侧向窗子。窗前有树，只是还没有抽芽，光秃秃的树枝在那里轻轻摆动着。</p>

“卓琪琪呢，她说要去哪里了吗？”齐峰突然又提了这个问题。</p>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吧，我没这个义务帮你。”说着张小北将拽出来的椅子推了回去，然后有些赌气似的向门外走去。</p>

齐峰抬起头，向张小北喊道，“去哪里呀？”</p>

“厕所！”张小北说完这句话，然后摔门而出，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齐峰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进来的冷风。</p>

小北回来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来了许多同学，因为班主任还没到所以显得有些吵闹。张小北进了座位之后，卓琪琪也进来了。</p>

“早呀。”卓琪琪对齐峰说道。</p>

“嗯嗯，早。”齐峰倒是没想到卓琪琪会提前开口。</p>

“黑板上弄的是什么呀？”卓琪琪回到座位，才看到黑板上张小北忙了一早上的杰作。</p>

“老师让小北弄的，说是在动员大会之前，来个小动员会。”</p>

“难怪小北来的这么早呢。”卓琪琪恍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