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清水出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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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娟梳了一个新发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上身是水红色的交领襦衫，下身是浅蓝缀花的齐腰裙，束了一条金色的丝绦腰带。非常典型的传统汉服，也是大唐女子最常见的装扮。</p>

这一身衣服并不华丽，甚至不太新，头发也是简单的随云髻，但却与婵娟端庄温婉的气质极为稳合。上襦的浅淡水红，则是给她平添了一丝生动与妩媚。</p>

李苍玉看到她这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我理想中的女子该是什么类型。现在看到婵娟我才明白，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p>

颜如玉，腹有千秋。</p>

弃俗媚，丽质天成。</p>

温婉而不矫揉，明媚而不刺眼。</p>

“真好看！”聂食娘脱口赞叹，“金吾郎，你早该给婵娟妹儿买一点胭脂水粉的呀，那就更漂亮了！”</p>

“不用。”婵娟微然一笑，说道，“我从不用脂粉。”</p>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苍玉点点头，“这样，很好！”</p>

“哟，你俩这就开始一唱一合了！”聂食娘撇撇嘴，“走吧，斋主那边怕是都在等着了！”</p>

李苍玉和婵娟并肩走在后面，李苍玉时不时的看着她，看得她都有点难为情了。</p>

“你看路，别摔着了。”婵娟小声说道。</p>

“送你的发簪为何不戴上？”</p>

“大半夜的，容易丢失。”</p>

“丢了再买新的。你戴上！”</p>

“你不要闹！”</p>

李苍玉凑得近了一些，吸了吸鼻子，“你带香囊了吗？”</p>

“没有啊！”婵娟还有一点紧张，“怎么了？”</p>

“那我怎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p>

“我……我怎知道！”婵娟的脸一下就红了，“你讨厌了，能不能好好的走路？”</p>

“我的两条腿没停过，一直在走啊！”李苍玉呵呵的笑，又凑过来闻了两下，不是错觉，是真的是有一股近似奶香，但又不全是的淡淡香味！</p>

“你……离我远一点！”婵娟尴尬得很，小跑两步走到了前面去。</p>

李苍玉轻吸了两下鼻子，香味没有了！……果然是少女的天然体香啊，可比那些贵比黄金的龙涎香好闻多了！</p>

三人来到前宅正厅，念奴也才刚刚准备好，一辆马车正在驶过来。</p>

李苍玉先看到了那辆马车，可不是念奴平常坐的那一辆清漆油壁车了，它的四闱都有浓墨重彩的绘画装饰，车沿还坠了彩绦，华丽之余还别有一番高雅格调。</p>

再一看念奴，也不再是平日里惯常的一袭简约白衣。她换上了一身大红团金花的宽袖直领坦胸襦衫，内里穿着一个紫色金纹的裹胸，长长的裙摆拖曳及地，肩上还捥着一条宽长又飘逸的粉色披帛。这发型也换成了盛行于贵族的双环望仙髻，缀了金丝簪了玉钗。再又眉贴花钿，双唇抹朱，戴了两串翠绿镌金的耳环，半露的酥胸上还伏着一条颇具胡风的玛瑙珠玉项链。</p>

李苍玉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原来念奴美艳起来，竟是这样的光芒万丈！</p>

这样的念奴，足以担当“盛唐美女”的代言人。</p>

人们印象中的大唐美女大多是胖子，这来自于一些画作与陶甬传递的信息，但这其实只是大唐惯用的，艺术夸张的手法。放眼看世界的唐人审美很健康，他们哪会欣赏痴肥如猪的肉球，更不可能愚蠢到捧着一双畸形的小脚如痴如狂。</p>

唐人，是以“丰”为美。</p>

何谓“丰”？</p>

男子之丰，高大挺拔，富态豪迈。</p>

女子之丰，珠圆玉润，匀称性感。</p>

眼前的念奴就是这样。</p>

她不瘦。</p>

但她的肉，都长在男人最希望她有肉的地方。而且有得恰到好处。</p>

“走吧！”念奴很是自然的走上前来，对李苍玉与婵娟道，“今晚我们当以游玩为主。稍后去了仪王府，大可不必拘束，一定要玩得开心一些。”</p>

李苍玉笑笑，就那疯货，我有什么可拘束的！</p>

“是，斋主。”婵娟很温顺的应诺。</p>

“来，我们登车。”念奴伸手牵上了婵娟的手腕往马车走去，回眸对李苍玉一笑，“有劳金吾郎策马前行，为我们三人开道了。”</p>

李苍玉感觉就像是被她的眼神给电了一下，顿时啧啧暗叹：还好我心里有婵娟了，不然哪里招架得住！</p>

——还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p>

难怪风流天子李隆基都说，“此女妖丽，眼色媚人”。</p>

李苍玉骑上了他的枣红马，红绸架起了马车载着念奴与婵娟，一行人出了府门往兴宁坊去。</p>

金吾游徼的身份确实管用，宜阳坊关闭的坊门没用李苍玉发话，自动就打开了。能在这里看大门的不良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相。谁叫这里尽是住了一些类似虢国夫人那一种，喜欢半夜出门玩耍的权贵呢？</p>

街道上有一队队巡逻的金吾卫，都是骑着马打着灯笼，但凡见了行人都会要管。如果是倒霉的平民被抓起来暴打一顿再扔进监狱，实属正常。李苍玉一路上过去遇到了三拨人马，但是没有人来查问于他，彼此还打了招呼致以战友的热情问候。</p>

只有叫开兴宁坊的坊门稍稍麻烦了一点，毕竟这里有十王宅，管理一向比较严格。但也就是李苍玉出示了游徼令之后，再说了一句“公干”，就获准放行了。那个开门的不良人还认识李苍玉，就是第一次驾马车送他兄弟俩去仪王府的马三。</p>

马三虽然没有多说废话，但他频频用谄媚的表情和恭敬的动作，来传递一个信息——大佬，罩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