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思无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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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阿九的刀上不止挂着千斤力，大宫主的软剑也达不到四两。</p>

一寸一寸，从剑锋开始崩坏，就像是被拉断的弓弦，柔韧的软剑碎成一块块薄薄的铁片，大宫主慌了神。</p>

阿九的刀是不会等人的。慌乱中的敌人，在他眼中就是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p>

“啊，我的手，我的腿！”大宫主惨烈的哀嚎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凄厉刺耳的声音让人汗毛倒立——阿九并未取她性命，只是斩断她一手一脚，因为司朔阻止了他。</p>

“为何拦我？”阿九有些不解，“我有些事情要问她。”司朔给出解释。阿九听罢，不再言语，擦干长刀上的血迹，将视线投向谢莫袂那边。</p>

诚然，谢莫袂武学功底其实不算太低。边塞那老道人的真实身份，可是二十年前被誉为中原三剑绝的陆明子，他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也不会太差。</p>

谢莫袂始终只持一剑，第二把剑如同装饰，背在背后，自打进了这房间后，就从没用过。但是对付这些忘情楼的普通弟子，一把剑就足以。</p>

忘情楼弟子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武功还是与谢莫袂相差甚远，再加上旁边的大宫主被人斩去两肢，更是无心恋战。谢莫袂也并未下杀手，长剑从未刺向过她们的要害。</p>

谢莫袂知道，这些普通弟子并不是主谋，再加上如果贸然进攻，身后虚弱的月儿也许会遭到突袭，不敢轻举妄动。</p>

“好了，住手！”二宫主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般的打斗。</p>

看着痛苦不堪的大宫主，她狰狞的脸上飘过一丝不忍和心痛。她们三姐妹，虽然在许多事上都有分歧意见，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情同姐妹的事实，兔死狐悲也是难免。再加上大宫主四肢去其二，武功大减，变相的削弱了忘情楼的力量，以前得罪的强敌知道后，必然会蠢蠢欲动。</p>

“你，很强。”她指着一旁看戏的阿九，阿九以一个放肆的笑，回应她的“夸奖”。</p>

“但是月儿终归是我忘情楼的人。”</p>

“你什么意思？”谢莫袂不解。</p>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论如何，月儿始终是忘情楼所抚养大的，忘情楼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家。”</p>

“谢公子，若你在家违背了家法，尊父会如何处置？”二宫主惨笑一声，看着谢莫袂阴晴不定的表情，暗暗叹息。</p>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只有一句话，你们如何才能放过月儿？”</p>

忘情楼要的，无非就是一份规矩。</p>

但是这份规矩若是要执行下来，对于月儿，必会是死路一条。</p>

“很简单，”二宫主打了个响指，“按照忘情楼的规矩，若是有姑娘坏了规矩，只需要能战胜大宫主，就可以从这里全身而退，忘情楼也不会再去找她的麻烦。”说完这些，她转身看了看被弟子簇拥起来，伤势差不多稳定的大宫主，“但是我姐姐她，已经是这样样子了，自然不可应战。”</p>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跟你战上一战？”谢莫袂扬了扬手中剑锋，表情微凝。</p>

“不不不，要和你战的并不是我，”二宫主连忙摇摇头，“我武功粗浅，上不得台面，你要面对的，是忘情楼的三宫主。”她指了指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呆呆坐在椅子上如同死人的妇人。</p>

那妇人听见二宫主的声音，缓缓抬起头，脸上表情有些呆傻，嘴角歪着，还挂着一串哈喇子。</p>

“姐…姐？”她歪着头，看向二宫主，“有什么事情吗？”四十岁的容貌下传来十岁稚童的声音，颇为古怪。</p>

看见谢莫袂古怪的眼神，二宫主苦笑一声，“如你所见，妹妹她曾经受过刺激，现在和孩童没什么两样。”</p>

“嘿嘿嘿，姐姐，我要吃糖糖。”三宫主咧起一个夸张的笑容，拉着二宫主的衣摆撒起娇来。</p>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答应这场比试。”二宫主从袖中掏出一块方糖，塞入三宫主嘴中，立刻老实下来，“因为月儿虽然犯了过错，但是罪不至死。”</p>

“你们会对她做什么？”</p>

“关在思过崖，二十年。”</p>

“那事情似乎没得说了，”谢莫袂轻笑一声，“请吧。”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矛头直指还在傻笑的三宫主。</p>

“莫袂，不可！”一直闭目养伤的月儿高声劝阻，“我跟你们回去，莫袂，别答应她！”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p>

“月儿，我意已决。”谢莫袂扶住月儿的身躯，一字一顿的说道。</p>

“莫袂，你不懂！”月儿在谢莫袂怀中无法挣扎，带着哭腔，“和三宫主交手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p>

一直没说话的司朔，此刻也插了句嘴，“想必这一位，就是忘情楼大名鼎鼎的疯仙姑吧，真是久仰。”话里恭敬，但是语气冰冷。</p>

“少侠好眼力。”二宫主丝毫不在意司朔的态度，“这是我忘情楼的事，还请少侠不要插手。”她早就看出来了。一直没动手的司朔，才是这几人中武功最高的之人。</p>

“宫主嘴上话说的漂亮，但是手段可真是毒辣呢。”司朔冷笑，“忘情楼中，武功最高的是这位疯仙姑才对吧，给谢莫袂设计一条死路，真是好伎俩呢，在下佩服，佩服。”</p>

二宫主没理会他，转头看向谢莫袂，“小子，你可想通了？”</p>

“莫袂，不要！”月儿抓住他的衣襟，苦苦哀求。</p>

“月儿，”谢莫袂的目光变的温柔，“我空长二十余年，无一所长，文不成，武不就，每天过的浑浑噩噩，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所安排好的。”</p>

“这一次就让我任性一下吧。”将月儿的身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谢莫袂露出一丝微笑。</p>

“来吧，谁怕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