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风过紫禁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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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太后不作死，小天子聪明一点，左弗或许还不会露出獠牙。今日她就是要告诉世人：无谓你们怎么猜忌，也无谓这顶龙冠是不是在我头上，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将天地变色，叫江山改姓！</p>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无论你谁！人臣或君王！她左弗大半生都在做朱家人的刀，但是下半生，若你有不对，她便不再当这把刀，而是要当持刀人！</p>

天子站在那儿，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小小年岁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那个总是对他笑眯眯的左先生竟是这样可怕的人！</p>

山芷娴被宫婢搀扶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个崇尚忠君的年代里，左弗做出如此僭越之举，为何就没人敢发一句声？！</p>

她想起了朱慈烺唯一对自己温柔过的那一回……</p>

原来……</p>

那并不是哄自己的假话，也不是他偏心左弗，而是他真得做不到！</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什么时候聚集起了这么大的能量？</p>

透过溅血的帘子，她望向那个人的背影，她稳稳地坐在那，朝臣跪在地上，无一人起身。</p>

时间好似被冻结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气势下被凝结，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p>

也不知过了多久，坐在椅子上的人拿起笏板，轻声道：“我师门中有位大贤，号润之先生。想来有心的同僚也应读过的他书。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润之先生不但是我师门中的圣贤，还是一位诗人。”</p>

她轻轻一笑，“其中有一首，我特别喜欢。现就吟来，与诸同僚共赏。”</p>

笏板在扶手上轻敲着，带起一阵韵律，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奉天殿里，“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p>

她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前走，朝臣们也慢慢起身，逐渐转身，面向着她。</p>

左弗径直往前走着，脚步轻快却坚定，嘴里继续吟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p>

她站住了脚，慢慢回身，望向了天子，语气逐渐激昂，“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p>

冲着天子轻轻一笑，目光瞄向帘子后的山芷娴，念出了最后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p>

说罢便是回头，朝殿外走起，嘴里还高喊道：“润之先生还有另外一首诗，我亦喜欢，我便借花献佛赠予诸同僚吧！”</p>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p>

诗念完，脚已跨出奉天殿的门槛，笑声从外传来，笑得是那样豪迈，那样肆无忌惮！</p>

殿内，除去左弗一派的人都是脸色苍白，连成克巩也不例外。</p>

第一首……</p>

那是帝王诗啊！</p>

人臣如何敢评价历代帝王？！</p>

润之先生……</p>

哪里是什么科学派先贤，这就是一个专门教人造反，教人屁民与权贵斗争的家伙啊！</p>

而第二首！！</p>

则是直接道出了左弗此刻的心境与意志！</p>

接受朱家恩惠的左弗已死，而今她要推倒重来，做她自己！</p>

恐怕君主立宪都不是她最终目标！</p>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书透出的思想很可怕！完全就是要百姓当家做主，你是天子也得趴着，你犯法跟庶民同罪！</p>

风又起了。</p>

吹得风铃叮当作响。</p>

风过紫禁之巅，凌驾于王！</p>

山芷娴眼前的变得模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所有的期待落空，所有的希望破碎，即便她的儿子成了天子，她亦无法报回当年之仇！</p>

三日后，山芷娴病重，再也下不得床。她意识变得模糊，可她不想放弃。她宣旨，召左弗入宫。</p>

左弗入宫，望着床榻上的山芷娴，目光冰冷。</p>

山芷娴挣扎着坐了起来，喘着粗气道：“我与你斗了一辈子，终是你略高我一筹。如今，我即将伴架先帝，命不久矣，今日喊你来，只想与你说，稚子无辜，莫要伤我儿。”</p>

“太后娘娘此言是要将臣比作曹阿瞒吗？”</p>

左弗冷笑，“昔年我对先帝保证过，只要我一日不死，就会保大明江山一日，娘娘大可放心，陛下永远是陛下，他会在这宫中快快乐乐过完一生的。”</p>

“你！”</p>

山芷娴抓紧了被子，“你要囚禁我儿？”</p>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p>

左弗坐了下来，“太后娘娘，君主立宪您听过吗？只要实行此制度，千年的江山臣不敢保证，若臣能活到七老八十，那么朱家天下起码还能再延续两百年。娘娘，五百年的江山不短了，您该知足了。”</p>

顿了下又道：“另外，臣从未起过与娘娘相斗的心思。不是臣要与您斗，是您不放过您自己，一辈子将自己困在嫉妒仇恨里，我与您斗？”</p>

她轻笑，“我怎么敢？昔年被您泼了洗脚水，差点要了臣的一条小命，臣哪里敢与您斗？”</p>

“你果然记恨当年之事！”</p>

“五十步笑百步，娘娘不也如此吗？又何须怨臣？”</p>

左弗轻笑，“不过，娘娘这句话却是错了。您于臣不过是天边云，臣够不着您自然也谈不上恨您。若您不作妖，下半生本可以过得舒舒心心的，但是您不想，那臣就没法了。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辜负他？！北伐乃是他一生执念，为了先帝，臣只得如此僭越人臣之道，委屈娘娘了。”</p>

“果然是你！”</p>

山芷娴扑了过来，左弗一巴掌拍掉她打过来的手，冷眼瞅着她道：“先帝一生孤苦，若你温良如玉，或许他也不至于如此苦闷。让你殉葬？呵呵……”</p>

左弗身子朝前倾了倾，挑眉道：“这等荣耀你以为我会给你？你真是天真了！”</p>

“你，你，你……”</p>

山芷娴喘着粗气，脸色变得通红，“好，好生无耻！本宫是先帝的发妻，难道连这个资格都没有？！”</p>

“娘娘放心！臣会让您与先帝待在一个陵寝里的。”</p>

她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山芷娴，抿嘴微微一笑，“就像先帝再不待见您也只能冷落着你，而臣亦不敢夺了您先帝发妻的名号，所以，有什么不满便跟先帝说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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