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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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p>

这句歌词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契合度完美地描述了夏燃此刻的心情。</p>

她吸了吸鼻涕，勉强拉回神来，扫眼一看，郝良才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p>

他宽宽的黑色镜框下，两颗眼珠跟黑豆一样聚成了两点，幽幽地看着她，像是一匹饿狼找到了猎物。</p>

郝良才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他最常用的几个表情分别是痴呆，害怕，讨好，和崇拜，经常能在一瞬间切换一遍，面部肌肉之活络，着实天赋异禀。</p>

因此夏燃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巴掌就蠢蠢欲动地想落在他脑门上。</p>

郝良才这次连脖子都没有缩，坦然地接受了这记大力金刚掌，脸上的表情却又变了。</p>

夏燃怀疑自己刚刚出错了掌，打成了黯然销魂掌，要不然这货怎么摆出一副黯然销魂的模样。</p>

郝良才说：“夏燃，你不能再这样了。”</p>

夏燃再次提起了手，郝良才努了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后退的冲动，继续说：“你骑摩托车的事我听我妈说了，乔奶奶很生气的。你忘了以前……”</p>

“行了！”夏燃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连打他都不愿动手了，把衣服往身上一裹，没好气地说：“别一遍一遍地提醒我了，我他妈知道分寸！都跟防贼一样防着我，至于嘛你们，再提这事我劈死你！”</p>

她举起手刀，威胁意味十足地在郝良才脖颈上找了找位置，郝良才吃了苦瓜一样哭丧着脸，嘴努了努，没敢再说话。</p>

他唯唯诺诺地走在夏燃后面，敢怒不敢言，颇像个受了气的童养媳。</p>

夏燃走出十几步气就消了，回头一看，不禁乐了。</p>

她搂着郝良才的脖子，好笑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别总这么委屈巴巴的行吗？你们单位的人怎么受的了你。我看到你就对伟大的程序员团体产生了偏见，这责任你付得起吗？”</p>

郝良才的表情更委屈巴巴了：“我们公司的人不这样，我平常也不这样。”</p>

夏燃笑得更欢快了，勾肩搭背地搂着他，穿过狭窄昏暗的小路，将郝良才送回去，这才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p>

夜里，她躺在小屋里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只能支在墙上。</p>

奶奶平稳的呼吸声从她耳畔的另一张床上传来，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每晚她听着这样的声音都能沉沉地落入梦乡。</p>

可今夜，郝良才如临大敌的语气勾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她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梦魇都阴魂不散地追着她。</p>

血流如注的胸膛，冲天而起的大火，一声声忽高忽低若有若无的嘶喊，她躺在这张窄小简陋的小床上，却仿佛又站在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战场上，手里已经没有了武器，陪伴她的只有满身的刀伤。</p>

疼痛感穿越时空而来，刺激地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床板马上吱呀吱呀地抗议，夏燃警惕地看了奶奶的方向一眼，发现她的呼吸声轻了下去，立刻不敢再动。</p>

老年人睡眠少，睡得又轻，很容易被一点点动静吵醒。夏燃不忍心让奶奶为她伤神，也实在不想都大半夜里还要绞尽脑汁编瞎话唬她，索性将自己当成一块棺材板，直愣愣硬挺挺地铺在木板上，等着奶奶的呼吸声再次平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