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聚散月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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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纪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p>

即使那眼中的秋色又再次被赤红夺了回去，却不等他再开口，沧白雪已然转了下手腕，圣光如瀑布般倾泻开来。</p>

但是随即，沧白雪被猛然弹开。</p>

轮转孤注一掷，这一下，胥都那缩小的神体实在无能为力，像一颗火石轰然炸裂，四分五裂，连残肢断臂都算不上，直接变成了渣滓落进忘生场。恶魂们脱了体，却依旧和善魂们扭打在一块儿，圆石上的鲜艳浓烈不减。</p>

而如此大的震灵。</p>

沧白雪却几乎毫发无损，她只是被逼退了半丈远，正当沧白雪都有些疑惑自己是如何全身而退的，一低头，心猛然一抖。</p>

答案在她手上。</p>

旭阳，</p>

碎了。</p>

“咔”地一声。</p>

随着剑尖的一端开始支离破碎，顷刻间从她的手间化为了纷纷扬扬的光片。落在地上，连光泽也消散了。</p>

当年三界圣光聚结成剑，剑灵名曰旭阳，择金沙战神为主，融其黄金之瞳。</p>

此时此刻，竟然一朝回故。旭阳化光本体，重归三界世间。</p>

沧白雪感觉脑子一下空白了。</p>

圈禁在她脚下的法术从未停歇过，到此时，已经只差小小的一节，便要完成了。</p>

沧白雪不知道当这个圈真正圆满时究竟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分明到了最后时刻的角逐，她却好像被赫然剥夺了反抗权。</p>

“三界不需要唯神，三界不需要混沌...”沧白雪站在原地，目光放空地自言自语，微微皱眉，“三界需要的...是光啊...”</p>

可是现在，光散了啊。</p>

整个空间，仿佛真的连一丝光都不存在了。</p>

沧白雪感觉自己还在无法控制地出神。脚下的法术还在一刻不歇地转动。</p>

就差那么一点了。</p>

而这一点后会迎来什么？</p>

混沌？重整？</p>

三界不需要。</p>

说好的，三界，不需要啊。</p>

“姐姐。”</p>

全身猛然打了个激灵。</p>

是失神过度的幻听？！</p>

当沧白雪转过头来时，瞬间打消了怀疑和顾虑，留下久散不去的错愕。</p>

在她的面前，一个虚幻透明的魂灵正轻飘飘地靠近。魂灵是没有颜色的，可是她却好像分明看见了。</p>

紫色的裙，冰晶的石，樱色的眸。</p>

“颜儿！...”</p>

她猛地迎了上去，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下意识地伸出手在那魂灵间轻触了触。却又蜷了蜷手指，生怕将她碰散了。</p>

如此一缕轻飘飘的魂灵，或许沧白雪都不用问，这大抵是芜颜魂飞魄散后保留下的一点点吧，而她竟在此，凭着一腔执念，守候至今吗。</p>

“颜儿...颜...”清泪淌下面颊，无法自抑。那魂灵还是记忆里那般美好的面容，温柔地笑着。</p>

“姐姐，恭候多时了...”</p>

轻柔的音色。</p>

沧白雪觉得心发绞着疼。</p>

芜颜轻轻地绕到她的后背，这最后残留下的意识，在忘生场内沉睡了太久。如今脱离而出，自是维持不了多时，更没有什么多大的灵力，但是她记得，从始至终都记得，她要守护她的姐姐，守护到，一切安宁。</p>

“姐姐，三界需要光...”</p>

芜颜的手挽在沧白雪的肩间，没有一丝重量，却有若有若无的温暖，而那么一点点的温暖，瞬间让沧白雪平静了下来。</p>

芜颜微微抬头，望着城垒的顶空。</p>

沧白雪听着近在耳畔、那熟悉到骨子里的音色，点头。</p>

“当旭阳选择姐姐后...</p>

姐姐，</p>

就是光呀。”</p>

话音落。</p>

一股飘飘然的灵力在空中滑了几个圈，细微得像指尖轻推开泥土壳的声音。城垒的顶空裂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口，碎片落入忘生场，石沉大海般的闷响。而那从外部溜进的光，如金丝万引般洒在纠缠的圆石上，静谧明亮。</p>

沧白雪微微睁大了眼，身体里像妙生出一条溪水在灵脉中沄沄滚动，冲散阴霾。</p>

“化光，为刃！——”</p>

圣光盈目，伴随着她每一寸肌肤的光芒夺目，金丝万丈，聚光成剑，千万把旭阳成型，朝心核齐发而去！</p>

刹那间，宛若太阳跌落凡尘。</p>

善恶双魂在圣光下迅速消散，金波在瞳底漾开，还有几缕轻光勾勒着她的脸颊。沧白雪如雕像般静静看着眼前被光芒不分你我全全洗礼的景象，她在其中看见了苍纪，欣慰的，愤怒的，悲哀的，安详的...都在片刻后，一丝不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