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使人间造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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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春寒过后不到一周，桃花庵的桃花开了七成。</p>

此时文征明屡试不中，正准备明年的第七次应天考试；张灵继续放浪形骸，流连花丛；祝枝山已经赴任……</p>

唐伯虎经过宁王府这一程后，成为姑苏城内的笑柄，名气一落千丈，手头拮据，缩衣寒食。</p>

若不是培风接济，桃花庵的炊烟估计都浓郁不起来。</p>

已安心布衣素钗的娄幼娘也没有闲着，她和唐伯虎在商量着做些小生意，贴补家用。</p>

这些天，庵内花开如锦，他和培风等人饮酒赋诗、挥毫作画，直到酩酊大醉尽欢而散……“日般饮其中，客来便共饮，去不问，醉便颓寝。”</p>

闲暇时，唐伯虎在培风的祈求下传授画工，由于先前隐士烙印的附身技能，培风的画技经过唐伯虎的调教，逐渐从“空白”到“留白”。</p>

其实，唐伯虎自己生活依旧不如意，主要受钱财所限。</p>

他本是向培风这个仙师大人求取致富经的，但是又拉不下文人的颜面，多次难以启齿。</p>

毕竟文人有傲骨，“士农工商”，商可是最后一位的。</p>

他还是在意自己文人的颜面！</p>

即使他喝酒、裸奔、画春宫、放浪形骸，但他骨子里是一个纯正的大明文人！</p>

文人心气高，有其固有的操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以写字卖画为生，唐伯虎是个例外，他自从仕途断绝之后，就开始了卖画生涯，尤其是春宫图堪称一绝。</p>

只是卖文鬻画毕竟是一种市场行为，其收益是不稳定的，尤其是现在市场上的画价又很便宜，再经历过宁王府劫难后，他的名气低沉，没有积蓄的唐伯虎即将陷入无米下炊的生活窘境。</p>

不过，唐伯虎生活的失意却成就了他书画技艺上的养份。就在人生遭受最寒冷打击的现代，他却画出了一生中最好的巅峰画作。</p>

培风更不着急，他就是在磨唐伯虎的性子。</p>

反正这桃花庵他住的很舒适，这位置虽然偏僻，但环境清幽秀美，天然流露出一种超然世外的恬淡脱俗。</p>

今天，桃花庵北面的山坡上，仅有唐伯虎和培风两人在采风，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p>

两人的契合满意度已上升到“结伴同游”的地步。</p>

“不怕贤弟笑话，因为我仕途中断后颓废浪荡青楼，我的仕女图技艺大多把目光放到了这些底层女子身上，与唐时的仕女图已大相径庭。审美方面存在很大差别，所以侍女也从唐代丰满变为了现在的纤瘦……”</p>

唐伯虎坐在软软的沙地上远望溪流，拎着画笔耕不缀。他和培风周边是酒，正在青山里，周边溪水潺潺，山和树在围绕在他们周围。</p>

“伯虎兄的仕女图要么画一个消瘦女人在独自吹箫，或赏花。其实你画这些孤零零的女人，事实上更多的是在画他自己吧？”</p>

培风羡慕不已，他知道唐伯虎工于画仕女人物，现在看他铁线细描中，画中侍女设色妍艳，笔势劲爽，完全不落俗套，几乎自成一派。</p>

“贤弟深得我心。其实我画侍女更多的是卖弄奇技淫巧，多是应酬之作，为敷衍世俗眼球，只为卖出一个好价格。今天我传授我真正擅长的山水、花鸟，我从宋代文人山水画中得来的精髓，你且学、且欣赏。”</p>

唐伯虎豪气顿起，画笔一转，新开的一幅画纸笔法非常的干净利落，因为是画在纸上，效果不同于绢素，能感觉得出来线条的勾勒不像仕女图浓重和明显。</p>

但是画出来的山水有种宁静婉转的感觉，此时唐伯虎正画近处的树，把新发的枝桠用比较浓重的笔墨表现出来，远处则是少略带过，看上去层次感。</p>

“妙笔生花啊！”</p>

培风暗自赞叹，这才是真正的神作，完全复苏了宋代文人山水画的骨骼和风雅。</p>

随着画面上的布局渐渐走高，树木偃仰、山路迂回，都别具匠心。尤其是景色非常讲究幽隐意境。</p>

培风看他作画，仿佛徜徉在群山百岳中，接收自然气象的洗礼，感受着青山溪水的冲击，胸怀千山万水。</p>

更有意思的是，最后描绘画中人时，笔下的人物寥寥几笔，与青山溪水相比，人物画的非常小，就像两个小小人，一个是唐伯虎，一个正是培风。</p>

这是在用现在的场景即时作画，素材就就近取材，山、泉、石、树才是画作的整个世界。</p>

唐伯虎下笔如神，单手作画，浑然天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