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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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晨雾未散。</p>

“客官，你要的酒菜来了！”</p>

店小二手脚利索的将酒菜摆上桌，他缩了缩凉嗖嗖的脖子，本来还惺忪迷糊的睡意如今被这寒意一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p>

“多谢！”</p>

桌子上的青年微微点头，言语温和。</p>

“客气了，客气了，您要是有事招呼一声就行，咱就在楼下。”平日里被人吆五喝六的伙计闻言满是笑意，只得受宠若惊的说着，随后走了下去。</p>

桌上放着两个小火炉，一个温着壶老酒，一个煮着香味四溢，翻滚的肉汤，旁边还摆放着一些切成薄片的羊肉，和一些这间酒楼里的几样招牌菜。</p>

他虽然已是先天，但还没达到锁关闭窍的辟谷地步，精气体力亦会流逝，仍需补充体力。</p>

“好酒。”</p>

倒了一杯温好的老酒，嗅着酒的香味，他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慢慢放到嘴里，然后咀嚼几口便饮了那酒。</p>

此时楼上人影零星，空荡荡的，除了小二和掌柜的也就只有他了，外面更是冷清异常，晨雾苍茫。</p>

他解下背后的包裹，里面是一包的严实的黑褐色的小坛子，装着上官小仙的骨灰。</p>

一人自斟自饮，孟秋水心头却是升起一缕莫名之意，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如孤独，又仿佛有些寂寞。</p>

目光扫过那坛子，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推了个酒杯过去，添满老酒，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脆音。</p>

“众生皆苦！”</p>

孟秋水目光出神的叹了声，特别是想到上官小仙临死前最后的眼神，那股莫名之意愈发浓郁，消磨着人心。</p>

他自语着，神色默然。</p>

“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如你这般。只是，也许到时连替我收尸的人都没有，孤独的死在阴暗的角落，慢慢腐化成骨，相比之下，你却是有些走运。”</p>

他这一生，前十年除了父母再无亲近之人，后十年也不过是多了个陈离，稍解离群索居的孤独，而如今，已是孤身一人，形单影孤。</p>

“但我们还是有些不同的，我想对你而言，生和死恐怕早已没有什么区别，但于我而言，我想活，想自由自在的活，哪怕满手血腥，杀人无算，我也仍是如此！”</p>

他自言自语着，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语落便举杯一饮而尽，随着温润的老酒入喉，眼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似尽被冲散，澈净无尘。</p>

这一坐，便差不多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一如风身影寻来，他看着孟秋水便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p>

看着站在桌前的两人，孟秋水笑了笑，道：“你们来的可真是有些晚，我都快吃的差不多了。”</p>

叶开却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书生，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瞧出一朵花来，他不敢相信一个人过了三十年居然还能如此年轻，最后只苦涩道：“你真的杀了她?”</p>

“她败了，所以最后自己选择死在我的剑下。”孟秋水虽说感叹良多，却绝不会后悔，更不会掩饰，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般淡漠，一指桌上的坛子。“她就在这里。”</p>

叶开眼神一怔，旋即看着桌上包裹里半露的坛子，不知为何竟是楞在了那里，喃喃道：“只要你肯收剑，她又如何会死？”</p>

孟秋水无动于衷的喝着酒，而后眼皮一抬。“这世上有一种人是绝不允许自己败的，因为败，就意味着亡，上官小仙如此，我，亦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