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未央，遍地成殇【第一更！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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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之中。</p>

云层遮蔽住了月色，各种各样褪去人皮的妖怪，肆虐在整个第七区。</p>

那些血色就像是缤纷绽开于天际的烟花一样，散落遍布在各个地方。</p>

暗红色的血液，如同一朵一朵盛开的花。</p>

尸横遍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p>

在这样一场妖怪和人类觉醒者的战斗之中，普通人压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p>

死伤最多的，也是这些普通人。</p>

穆白甚至看到了让他触目惊心以至于能直接感受到心脏在震颤的画面。</p>

他看到一只本体不知道是鹿还是麂子的妖怪，正在手撕看起来应该都未满月的婴儿……</p>

这些……畜生！</p>

畜生！！！</p>

画面继续在穆白的脑海中连贯出现着。</p>

从小巷楼下的残缺尸体再到已经变成墓地的住宅区，从一片血海像是屠宰场的网咖到24小时营业酒吧中的红白之物相互交融……</p>

在那些妖怪手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普通人，连待宰的羔羊都算不上。</p>

他们就像是薄纸一般脆弱，脆弱到仅仅是碰到火星，生命就会燃烧殆尽。</p>

这些画面带给穆白的信息，只有两个字——绝望。</p>

他突然开始懂得为什么秘部要隐藏世界真相，让人类社会始终处于表面的和谐之中了。</p>

至少，再这样的情形之下，在秘部通过各种方式手段尽力去维持人类与妖怪的平衡的时候，大家还有活着的勇气，大家还能活着，甚至有大部分人，终其一生直到自然死亡，都不会知晓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黑暗。</p>

可如果把一切公之于众……</p>

就连身上有着神秘血脉，已经拥有许多远超觉醒者层次能力的穆白，也会对这些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脑中的画面心生震颤，何况那些普通人呢？</p>

他们要是知道这些，会活不下去的。</p>

无论意志多么坚强，无论多么乐观，如果这样直面绝望，没有任何反抗希望的绝望……</p>

或许在这一幕幕上演之前，绝大部分普通人就已经回生出自缢的念头。</p>

视自己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绝对不会接受自己只是妖怪食物的设定。</p>

而一旦这个设定无可变更，必须要接受的话，他们还愿意作为食物活下去吗？</p>

就像是养殖场的猪、羊、鸡、鸭，吃着饲料长大，在某一天被杀掉变成人类餐桌上的菜肴。</p>

人们一直都坚定地认为，只有人类才是最高级别的猎食者，特别是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粤省人。</p>

告诉他们，告诉无所畏惧的他们变成了食物……</p>

他们真的还能活下去吗？生存若干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清楚地知晓自己可能会在一个月、半年之后作为食物被妖怪吃掉……</p>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天灾人祸突然导致的死亡，而是身患绝症无药可医只能等死的死亡。</p>

被病痛折磨，被医生那句“你时间不多”折磨，远远比遭遇车祸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死去要更为痛苦。</p>

秘部不告诉普通人一切，是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p>

在活下去，在有一天能够让这个世界没有这些吃人的妖怪之前，人类族群需要继续繁衍，人类文明需要继续传承。</p>

而不是……知道自己是食物之后放弃一切。</p>

说不定……知道自己是食物之后，某位掌握着核武器发射按钮的总统一急之下……抱着跟妖怪同归于尽也要捍卫人类尊严的想法，按下那个按钮把这个星球的一切生机灭绝……</p>

这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在无边无际的极度绝望状态下，人是会疯的。</p>

年过七旬脊背佝偻的老者，呜咽着在自己老伴残缺尸体前痛苦，他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断了一条腿，全然忘记了神经系统反馈给他大脑的痛楚，此刻的他心中，只是意识到了十分钟前一头前所未见的大熊撕碎了和他相濡以沫五十年的老伴。</p>

初为人父的爸爸满手是血的捧起自己刚满一岁大的儿子，他痛哭流涕的嘶吼着，试图努力将儿子断掉的四肢接上，可……无论他怎么接，都再也接不上了，孩子早已没有温度。</p>

耄耋之年的老人因为上洗手间，躲过了闯进屋内妖怪的杀害，等有便秘毛病的他走出洗手间发现不对劲后，他产生一种这一栋楼只有他一个人的直觉，目之所及，不是裸露在外的脏器就是淋漓的鲜血……他突然而然地流下了无声的泪水，尽管他还没能从这些画面之中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就像是许多年以前，十一岁的他跟着军队前往半岛之时，那里的尸横遍野。</p>

不……并不一样。</p>

他记了起来，那时候年仅十岁出头的他成为军人，在一次敌军突袭的情形之下，见证了全连绝大部分人的牺牲，可就算那时，他也没有过多伤悲，因为敌人的枪炮仍然在不停轰鸣。</p>

可这一次……</p>

敌人呢？敌人在哪呢？</p>

就算已经九旬，看透人间是非，明辨世界真理，快要到归化而去的年纪，他也仍然不能从中淡然过来。</p>

他像是突然回到了懵懂无知的幼年，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从未知之中体会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绝望。</p>

无声的泪缓缓溢出。</p>

就在这时，在楼梯间默默哭泣的他，突然隐约听到有响动传来。</p>

高龄下的他，听觉是在模糊，当他还未分辨出响动究竟从何处传来的时候……</p>

“刺啦”一声，带有长长指甲的爪子直接捅穿了他的胸腔，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被直接生生拔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