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福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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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小心捧着紫檀木匣子，脚步都放轻了几分，那位名为飞霜的少女杏眼一瞪，不悦道：“你磨蹭什么呢！”</p>

“还是我来拿吧！”</p>

少女正要从伙计手里夺过这个貌不惊人古朴匣子，伙计有些惊慌失措，急忙挪开位置，少女的手抓了个空。</p>

伙计惊呼道：“使不得！”</p>

少女冷哼道：“就一只破匣子，有什么使不得！”</p>

伙计不语，只是低头快步走到郎钟面前，将匣子轻放在桌案上，少女见状不由疑惑万分：这匣子里莫非装的是琉璃宝玉还是凤凰下的蛋，这般宝贝作甚？</p>

想到这，少女更是恼怒，郎钟这个老头子，自己当年好声好气想要拜他为师，结果他却以一句传男不传女的破规矩把自己这个财主女儿给拒之门外。</p>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子不知道何时在铺子里藏了这么一个匣子，想她时常过来“光顾”宝地，就是哪种药材摆在哪个柜格都一清二楚……</p>

可恶。少女一阵恼怒，却也无可奈何，要是平时，她早就摔门走了，但现在陈姨的病需要郎钟出手，她还要继续给郎钟找些不痛快。</p>

这老头子不逼一逼，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手。</p>

郎钟正对着匣子，吩咐了伙计一句，不过一会儿伙计就跑去铺面后门拿了三炷香来，还有一个铜制的小鼎。</p>

郎钟接过香，有些犹豫道：“陈夫人，我有个法子或许有机会能治好你的寒症，只是这法子太过古怪，甚至会有不小的危险，不知道陈夫人还愿意不愿……”</p>

陈秋棠闻言蹙眉不语，少女却是叫道：“危险的方法你还让陈姨试，赶紧想出百分百安全的治疗方法，我知道你一直都会藏两手，快把真功夫亮出来，要不然姑奶奶真要不客气了。”</p>

妇人语气温和，笑着呵斥了一句，“飞霜，世界上哪有绝对安全的治病法子，连药都带着三分毒。”</p>

“陈夫人这是答应了？”</p>

妇人颔首道：“郎医师医术高深，我遍访名医，大概的诊断结果都与郎医师的一致，皆是无能为力，迫于我陈家上门所求，方才给我开了几个方子，不过都没什么见效。”</p>

“本来我对治好自己也没抱太大的期望了，身体每况愈下，不必说些开怀的话，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我自己最清楚。唯有盼着闺女能早日出嫁，在我入土前还能看到孙儿辈出世，就算不枉此生。如今郎医师能想出一个法子，我岂有不试的道理，只是不知道郎医师所说的危险是什么程度的，让我有个心理准备。”</p>

“妈……”陈秋棠眼圈微微泛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妇人只是拍拍她的手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p>

少女鼻子有些酸，陈姨打她儿时起就十分疼爱她，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生性温和，身体安康的陈姨会突然虚弱成这样。</p>

“郎钟，你要是治好陈姨，咱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以后我再也不来烦你，怎么样！”少女鼻音有些重，因此话听起来有些赌气的成分。</p>

不过她的确是诚心的。</p>

郎钟微微叹了口气，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如果能包票治好的话，他又何尝不想自己的腰杆能直一点。</p>

“陈夫人，我实话和你说，我祖上是道士出身，时常出入红尘悬壶济世，且法术通天，能够驱鬼辟邪，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但是传到我这一辈就只剩下一点粗浅的医术，以及这一个匣子了。”</p>

说到这，郎钟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小铜鼎上，继续解释道：“这个匣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里面藏着一只我郎家才能驱使的药灵。”</p>

妇人似懂非懂道：“郎医师是想用这个药灵来治我的病？”</p>

郎钟又点燃了第二炷香，点头继续道：“药灵是天生地养的治病之物，乃是天地一大药理奇物，它能探入陈夫人的体内，找到病根，再除之。只是……”</p>

说到这，郎钟有些犹豫，妇人却微笑道：“郎医师，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妨说说这药灵的危险。”</p>

“实不相瞒，这药灵与人差不多相同，也是要吃饭睡觉的东西，不过药灵吃的是……人气。”</p>

“什么是人气？”少女疑惑道。</p>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一口气就是人气。”</p>

“人生在世上，就是有这一口气在，才能活着，这一口气要是没了，就会转世投胎，今生就算到此为止了。”</p>

少女思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惊叫出声，“你是说这个药灵会吃了人气，那陈姨岂不是……”</p>

陈秋棠顿时冷冷道：“这病我们不治了！”</p>

妇人摇头坚决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郎医师出手了。”</p>

“妈！”陈秋棠急了，“你刚刚也听到了，这个药灵吃了人气，你就会……”</p>

“会死对吧？”妇人嘴角含笑，苍白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从容，“妈几个月来都是个病秧子，整日里除了静养就是吃药，活得了无生趣，倒不如试上一试，或许病情有了转机也说不定。”</p>

陈秋棠费了半天口舌，妇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原本的决定，陈秋棠唯有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郎钟道：“郎医师，我知晓你为人清廉，医术也是高深莫测，我就在这里请求你能否在药灵真的偷吃人气的时候，帮下忙。”</p>

郎钟没有接支票，郑重道：“陈姑娘放心，一旦出现问题，我肯定竭尽全力。”</p>

“陈夫人，我点燃三炷香后，便会念动我郎家的敕令，届时药灵便会从匣子里出来，你到时候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千万不要惊慌，这都是正常现象。”</p>

妇人点了点头，郎钟深吸了口气，便着手点燃了第三炷香，嘴中念念有词。</p>

“郎家子孙郎钟以香火为祷，上祭苍天，下礼厚土，有请离尘药仙到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