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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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荒六十五年，初春。</p>

小屋中，一老一小师徒二人正相对着一问一答。</p>

“《镇国兵阵》有云：‘上阵有三，下阵有四’。你可都知道？”</p>

“回老师，镇国公创七阵，以东方苍龙七宿命名，上三阵为角宿阵、亢宿阵、心宿阵，下四阵为氐宿阵，房宿阵，尾宿阵，箕宿阵。攻、守、行、止无不思虑周详，而这每一阵又各有五变，极尽精巧，因而熟习七阵的龙军得以所向披靡。”</p>

惊雷对龙时的回答很满意，能对《镇国兵阵》如此了解，说明龙时对兵法的掌握如今已经炉火纯青。</p>

“老师，能发明这种阵法，那镇国公一定是个天才吧。”龙时道。</p>

“你既然有志于去做个将军，对镇国公如此向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惊雷抚着下颚的络腮胡道，但他眼中却闪过一道锐利，“不过，镇国公是镇国公，惊鸿博是惊鸿博，你可要分清楚了。”</p>

“是。”龙时低沉着道。</p>

惊鸿博，是瑞辰龙族的开国四将之首，也是名副其实的瑞辰第一将星。</p>

有人说，瑞辰的仗，有一半是他打的，玉烛王之所以能够站在金台之上受万人景仰，是因为有他，在尸山血海里鞭挞无数敌人的枯骨。</p>

如此显赫的战功，让惊鸿博在瑞辰开国时就位列“镇定平安”四公之首，即后世所说的“镇国公”。</p>

但这样一位名将，在玉烛王驾崩后，却因谋反而被削去爵位。在号称“瑞辰诸史之首”的《龙史》中，以“奸”定性，令人唏嘘不已。</p>

“‘寻龙子不力’……”龙时唏嘘道。</p>

惊雷为之一震。</p>

这是当年任监国的惊鸿博被百官加以“谋逆”之罪的理由，也正是这个罪名，毁掉了惊鸿博一世的英名，造成了瑞辰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案，“玉亭案”。</p>

“任监国，却不以寻龙子为首任，这便是包藏祸心，妄图篡位，难道不该被弹劾么？”惊雷道。</p>

龙时偏过头看向惊雷，自己的老师拥有和惊鸿博一样的姓氏，常常让龙时以为他应该多少和那位威名赫赫的将军沾亲带故。</p>

但听到惊雷对惊鸿博的评价却是毫不留情，龙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p>

他看着面前跳动的烛光，缓缓道：“惊鸿博被弹劾是在龙荒十年，如今已是第六十多个龙荒年了。惊鸿博淡出政坛之后的五十多年里，也没见得那些弹劾他的人寻到龙子……”</p>

惊雷意味深长地看着龙时，道：“你想说什么？”</p>

“老师，徒儿不是质疑史实，只是这惊鸿博的罪名未免也定得太过随意了吧？堂堂镇国公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也真是……一言难尽。”</p>

“欺负？那照你的意思，是百官错了？”惊雷眯起眼。</p>

“徒儿不敢妄言。”龙时摇了摇头，“不过，龙族人寿终正寝往往有一百二三十岁，那惊鸿博应该还健在，当年真相如何，说不定还真能问问他看。”</p>

“他早已经不知所踪了。”惊雷道。</p>

“真是可惜……”龙时叹了口气，他停顿了一会，又抬起头问惊雷，“不过我看过一些野史，说他被弹劾后去寻龙了。老师，这是真的吗？”</p>

但他得到的回应却是被惊雷用手重重地敲了敲他的头，“所问无聊！继续把阵法细细说与为师听，不得再分神！”</p>

“徒儿知道了……”</p>

……</p>

“龙时！给我出来！”一声大喊从窗外传来，随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p>

龙时被吵得不得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p>

昨天老师不知是动了什么怒，一直要求他推演阵型直到三更半夜。这就导致他今天起的格外的晚。</p>

龙时坐起身，在门外大闹的想必又是夏惟的所谓倾慕者了。</p>

对，自从遇见夏惟后，他生活的确发生了变化，而这就是变化之一：时不时就有一些纨绔子弟上门以夏惟的仰慕者自居想要比武切磋。</p>

前几次龙时都以自己患“白化病”身体羸弱为由主动认输，可今日，他多少带了些起床气。</p>

推开门，只见一伙四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并排站在他的小屋门口，手中还各拿了刀枪棍棒，衣着不凡，一看就知家境显赫。</p>

龙时再三告诫自己打伤了人会有不小的麻烦，这才将刚刚被吵醒的怒意压了下去。</p>

他表现出一副温和的笑脸，抱拳道：“几位公子到寒舍来有何贵干？”</p>

“你就是龙时？”为首的少年看着他那头异常的白发，微微蹙眉。</p>

“正是在下。”</p>

“哼，也没见得有多威武嘛。”那人继续带着讥讽地说道，“你和公主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p>

“公子请明示，我实在不知有什么传闻？”龙时道。</p>

“他们说你和公主关系很密切，而且——”那人紧紧皱起眉头，“他们还说你牵过公主的手，当真如此？”</p>

“这……”龙时表情复杂。</p>

“大哥，他没有否认！”一旁的另一个纨绔大叫道。</p>

那人当即咬牙切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有没有搞错啊？凭什么是你这么个白毛仔？”</p>

“白毛仔？”龙时的表情转变为了困惑。</p>

“我听郎中说了，你这种病叫做白化病，是活不过十六岁的，都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你还来霍霍公主殿下干什么？”那人道，抓着木枪的手攥得发红。</p>

龙时皱紧了眉头，他想，或许是自己的示弱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p>

因为至少先前几个来找自己麻烦的纨绔子弟对自己还保持了基本的礼节，虽然也不多。</p>

对方出口侮辱，自己也算师出有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