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蜉蝣镜·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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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汤凉，唐言的呼吸极缓而轻，仿佛羽毛拂过肌肤。</p>

他听的极其认真，沅松靠在床头，捧着汤碗将自己在镜湖看到的所有都说了一遍。沅松知道唐言缺失的是蜉蝣刻意隐瞒的部分。</p>

他可以想象自己把这些说给唐言听，蜉蝣会有多生气。</p>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人都没了，现在只剩下帮他续命的妖魂，毫无知觉。还会在不久之后彻底消失。</p>

若是不在唐言的心里留下点什么，这个笨妖怪就真的白活了这一场。</p>

沅松讲完，汤也早已冷掉。他的手现在也没什么温度，怎么捧着都不会让那碗汤重新暖和。</p>

唐言也捧着个水碗，在手里停停转转，不知道在想什么。</p>

许久之后，他才舔了舔唇瓣，用一种鲠在喉咙的声音道：“我的姐姐在唐家大火、山匪灭门的那时候就亡故了。”</p>

“是家神蜉蝣装成姐姐的样子陪了我千年……执着于复仇，不断为我续命……”他喃喃叨念，仿佛不说出来会把自己堵死。</p>

沅松喝了口冷汤：“是。”</p>

“……”少年没再说话，呆呆坐了好一阵。忽然道：“你的汤该冷了吧？我去热热。”</p>

看了看汤碗，沅松点头：“是凉透了，鱼腥味儿窜的满嘴都是。热一下也好。”</p>

他放下水碗，接过汤碗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背影孤寂又坚强。沅松也不知此时是该喜还是该悲。</p>

蜉蝣，你用了千年时间来守护的小子真的“长大”了。</p>

可是，你却永远都看不到了呵！</p>

沅松缩回被子里，说了这么多话，有点累了。他估摸着唐言那小子断不会很快就端汤回来，所以睡得心安理得。</p>

却不知道外面的厨房浓烟滚滚。</p>

唐言在热鱼汤的时候，火烧得太大，汤汁被烧干了也不知道。他坐在灶膛边，只顾着拎木头往里添柴。</p>

怔怔的目光看着火焰发呆，但是对上面已经糊掉的鱼肉浑然不知。</p>

直到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唐言才反应过来，他狼狈望上去，沅松正端着空木盆气喘吁吁站在另一边。</p>

“你小子是要烧房子？”他把手里的木盆猛地放在灶上，瞪着眼睛道：“我睡着了都被焦糊味儿熏醒来。”</p>

还以为这厮出乎意料点火自杀了呢！</p>

天知道他忍着锥心的痛楚跑去找木盆端水进来耗费了多少力气！“死小子，你不吓人会死啊？！”</p>

“啊，抱歉。”唐言埋下头，乖乖认错。</p>

好吧，沅松憋了一肚子的气话愣是在他这模样面前给生生摁了回去。他叹口气：“给我重新煮一锅鱼汤，不要沾半点糊味。”</p>

“我扶你回去。”唐言丢掉还在滴水的柴，随意用衣袖抹了一把水珠，绕过灶膛跑过来扶住满头冷汗的沅松。</p>

他无力笑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正好，我也走不动了。”</p>

话未说完，沅松就很不客气的朝唐言靠过去。后者连托带抱，好不容易才把他重新弄回屋子里。</p>

他的伤稳定下来，是在半月后。</p>

下床活动的沅松瞧见唐言正在折东西，像是在折纸钱。“你是要祭祀？”沅松凑过去。</p>

“嗯，昨天去州城里买了香蜡纸烛，还有一些金箔。”唐言停下手上的活，扫他一眼，“你怎么起来了？伤怎么样？要不要紧？”</p>